天欲晚,滿園的春意彷彿被關進了籠子,讓山莊平添了幾分寒意。
幾隻黑鴉在枝頭休憩,彷彿黑夜在凝視著一切。
廂房內,吳春秋正在替小花診斷。
屋外,大家的目光都鎖在李默書身上,依舊震驚於先前的一幕。
他們被嚇到了。
林清越養劍二十餘年,任誰也不敢輕忽這驚世一劍,可誰知道青羽劍出鞘了,鋒芒未露便折戟歸鞘了。
一切發生的太意外,讓人始料未及。
更讓人驚訝的是,“一劍”竟如此年輕。
江湖上流傳著一句話:而立之年入一品,宗師可期。
而立之年入一品,只是先決條件。
大武王朝疆域廣闊,人口眾多,天才自也不在少數。即便能在而立之年入了一品,最終能一窺天人境的,也是寥寥無幾。
李默書顯然而立未到,但他的境界,恐怕比傳聞中更加縹緲。
“李默書,老朽養劍二十三載,自問這一劍罕有敵手,何以青羽一出鞘,便折了鋒芒?”
之前吳春秋只顧著和李默書寒暄,原來李默書於吳春秋有救命之恩。
林清越著急,卻一直插不了話,見吳春秋進屋,他終於得空發問。
對於先前那一幕,他仍百思不得其解。
李默書心道這老頭還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別人一言不合就開打,他是二話不說就出劍。
他也沒有拿捏的意思,便道:“若是尋常寶劍,卻也不會如此。正因為林老先生這一劍罕有敵手,它才會鎩羽而歸。”
林清越詫異道:“這是為何?”
李默書笑而不語,林清越疑惑更甚,卻聽僕人張三淡淡道:“寶劍通靈,它自是感知到危險才會歸鞘。我家公子以劍入道,三年前便已窺破天人,別說你養劍二十年,就是養劍五十年又豈能傷他分毫?”
“窺破天人!這……這不可能!自古以來,武道的盡頭便是天人三境,從未有人能打破桎梏!便是那姚天人,也止步於天境,你不過一黃口小兒,怎麼可能窺破天人?”
林清越差點跳了起來。
天人三境,人地天。
他們這些武林泰斗,包括傅青虹在內,也不過是地境。
而他口中的姚聖人,從來不在江湖上走動,那才是人間至尊,天境的絕世高手。
當年雲山之巔的宗師們,苦苦追尋的,也不過是天境罷了。
“你說的是姚焜前輩吧,他的確是個了不得的高手,一手《大荒蕪功》已然登峰造極。三年前,我在東海之濱與他偶遇,論道十天十夜,切磋百餘次,才尋到了窺破天人的契機。”李默書道。
林清越心下駭然,世人只知雲山十三宗師,卻鮮少有人知道姚聖人的存在,更不要說他的名諱和功法了。
李默書一口道出,可見他所言恐怕並非信口開河。
內心裡,林清越已然信了八分。
“可……天人之上究竟是個什麼境界?”林清越忍不住問道。
李默書道:“我也說不清是什麼境界,總之就是與自然更加契合吧?就像你們的桃花陣,我並不知那是陣法,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來了。還有自從進了山莊,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閒鶴山莊,怕是遇上什麼事了吧?”
林清越再無懷疑,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已入了我等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境界!你說的不錯,這一個多月來,閒鶴山莊怪事連連,不少人離奇死亡,就連我的孫兒林梧遠,也染病在床。無奈之下,老夫才派人請了吳老兒前來,可他也束手無策。”
“就是那位風靈劍客林梧遠?”李默書有些意外道。
“沒想到李先生竟聽過這小子的名頭。”林清越有些苦澀地笑道。
天下盟弄了個雛鷹榜,榜一正是李默書,而屈居第二的便是這林梧遠了。
林梧遠和李默書年齡相仿,已入了一品境界,他在江湖上走動並沒有打著閒鶴山莊的旗號,這一身名頭都是自己闖下來的。
除了跟閒鶴山莊淵源頗深的,極少有人知道林梧遠的身世來歷。
對這孫子,林清越原本自是極為滿意的,但今日見到李默書,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李默書道:“林老先生久不在江湖走動,真論起名聲來,恐怕還不如林兄響亮。他應該已經入了一品吧,這等身手竟也著了道?”
林清越點頭道:“吳老兒說他是中了邪,老夫已經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