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虛境界,一切入虛無之中,一切圓明,返本歸根,明心見性。
其實無論煉氣、紫府、元神,亦或是返虛境界,都是成“仙”的準備階段。雖說已踏上修仙之路,卻並未脫離肉身凡胎的束縛。
但到了返虛境界,毫無疑問是這個準備階段的高階階段。
後天為濁,先天為虛。踏入返虛境界,便是由後天入先天,迴歸本源,是一種質的飛昇。
所以返虛境界比起前三境界來,要強大的多。
只是林嵩的狀態,與“虛”之一字顯然無甚相關,僅僅是氣息勉強達到返虛之境。但即便如此,他引發的動靜也不容小覷,整個山門都被驚動了。
佟有堂在震驚之餘,第一時間便下了命令,所有弟子撤出結界!
李默書倒沒有太過驚訝,而是笑道:“林掌門,你路走歪了。”
林嵩目光一凝,道:“你這種天才,永遠都不懂我等庸人的痛苦!我終其一生,也無法憑自己的能力踏入返虛,入不了返虛,終究逃不過一場老死!修仙得不了長生,與凡人何異?”
李默書道:“所以你便以十萬凡人之血為祭,以往昔同門之血為石,來給自己的仙路鋪路嗎?”
“是啊,凡人之血何其卑賤,同門之血與我何干?凡間都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我為何不可?守著嶺南之地,連壽終正寢都是一種奢望啊!這種日子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盡頭,想想都覺得可怕。”
林嵩只是娓娓而談,並沒有憤怒或者不甘的負面情緒。可正因為如此,更顯蒼涼與篤定。
或許他曾與佟有堂一樣,也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但如今,他已非他。
這種轉變平淡如水,是多年外因與內因雜糅作用的結果,不可逆轉。
數道身影呼嘯而至,卻是佟有堂等人到了。佟有堂和餘一鳴見了林嵩,勃然變色。這氣息極其陌生,可眼前之人又那般熟悉,這讓他們一時間恍惚不已。
“林師弟?”佟有堂試探著問道。
林嵩笑道:“師兄不必懷疑,是我。呵呵,你們這次真是找了個好幫手啊!我本打算假死之後,便藏在幕後不再現身,沒想到卻被他給揪出來了。”
以面觀心,佟有堂此時心痛到了極點,這幾乎令他窒息。
“為什麼?”佟有堂渾身發抖,滿臉不甘道。
林嵩看了看這半生至交,終是嘆了口氣道:“師兄就當這師弟死了吧。一路行來,你我多少同門便是如此,多一個……也不算多。”
“我問你為什麼!”佟有堂出離了憤怒。
若說這世上誰最不能接受林嵩的叛變,顯然是佟有堂了。一派之主放下所有威嚴,在林嵩墳前或哭或笑,狀似瘋癲,可見他們感情之深。
林嵩又嘆道:“師兄,算了吧。此時再追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這是我自己選的路,也從不後悔。如果你非要問我一句為什麼,我只能說,我不想去忠魂谷。”
林嵩的平淡冷漠,讓佟有堂再次恍惚。眼前這個林嵩,太過陌生了。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朝夕相處了數百年的師弟。
說到這裡,林嵩轉頭看向李默書,笑道:“抱歉,閒話家常,耽誤你的時間了。既然你費盡心機將我揪了出來,想必也做好覺悟了吧?”
李默書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我還想多問一句,你背後之人是誰?”
林嵩笑道:“你問這個,不顯得愚蠢嗎?”
李默書又笑道:“謝謝回答。”
眾人聽得雲裡霧裡,林嵩回答了嗎?
李默書將抱著的手鬆開,亮出劍鞘,景元劍緩緩飛出,劍身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又變得虛幻了許多。
林嵩目光閃爍,本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暗暗戒備起來。
李默書笑著說道:“你剛才問我有沒有算到,其實是算到的。因為你的存在,是我早就確信的事情。既然確信,自然不會不留手。我在玉京城悟道之時,便隱隱感覺要突破,只是那時對下一境界只有個模糊輪廓。這些時日我在嶺南悟道,早已將境界確定下來,卻一直壓著沒有突破,便是為了等你出現。”
說話聲中,景元劍越來越小,最終化為半指長短的小劍,飛速遁入李默書眉心之中。
便在這一刻,他身上氣勢驟然爆發,仙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
林嵩瞳孔驟縮,驚駭不已地看向李默書。他突破的方式與常人迥異,竟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