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要與他分開。
從前是不在乎,如今在乎了,眼底便揉不得一粒沙子。
夏清舞抹了一下眼角,有些溼潤。她以為,她再也不會聽到那個聲音了,也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晚上的時候,他人在樓上洗澡,手機卻落在樓下的桌子上。電話響的時候,她在院子裡。桂花奶奶叫她,說安生有電話進來。
她向來沒有替他聽電話的習慣,愣了一下。那電話鍥而不捨的撥過來,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爺爺說,你幫著聽一下吧。
她聽得桂花奶奶嘟囔著說,這洋玩意兒我不會用啊。爺爺還哈哈一笑,說,老嘍。
不知怎的,被桂花奶奶給摁成了擴音。
那個溫柔的聲音,帶著酒後的微醺,就這麼傳來過來。
“安生……”對方抽抽噎噎著,“不要走……不要走……”
桂花奶奶“哎”了一聲,彆扭的捏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手機那頭,是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她的心往下沉,就連哭,都這樣讓人心疼,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桂花奶奶捏著手機,看看她,又看看爺爺。
她走過去,輕聲說:“奶奶,把手機給我吧。”
爺爺的臉色黑的厲害。
“安生……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讓你……做父親的……”
她心裡一緊,手指顫了一下,手機掉在地上。
爺爺拍了一下桌子,滿臉慍怒。
她的心掉入了無底深淵。
面對爺爺的責難,他索性說開了,請求爺爺允了他們離婚的事情,讓她回夏家。
這曾是她唯一的堅持,她要與他分開,她要回夏家……她給他時間去向家中長輩做解釋,她還要給爺爺時間來承受這件事。
可如今,被他如此鄭重的向爺爺提起來。
爺爺的震怒,媽媽的傷心,還有他的狼狽,讓她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她只是覺得難過,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溫崢嶸踱著步子,喘著氣,呼呼的聲音,像是拉動了老式的風箱,頓感蒼涼。
“我不準,你道歉也好,求饒也好,我不論。可要是她離開了這個家,你就給我滾。我溫崢嶸不缺你這個孫子!”
溫崢嶸的臉色發白,聲調依舊在拔高,身子卻在發顫。
“爺爺。”
“爸爸!”
溫浮生上前扶住他,替他順氣,“讓大哥自己解決吧,您別動氣,大嫂可還帶著身子呢,嚇到了可怎麼辦。”
柳少卿攔住溫道筠:“道筠,你去聯絡方醫生,讓他立馬過來。”
“好。”道筠看了一眼父親,去撥電話。
“曼生,你去把藥箱拿來,給你大哥處理一下傷口。”柳少卿看了一眼安生的額頭,“還好傷的不重。”
“嗯。”曼生抹了一下眼睛,“我這就去。”
眼見大哥大嫂這樣,她哭的比誰兇。
潘素寧用力拍了一下兒子的背脊:“還不跟爺爺道歉!”
“爺爺,您注意身體。”安生的嗓子有點兒啞。
溫崢嶸喘著氣,怒目瞪圓,張了張嘴,卻說:“你奶奶從前是怎麼教你的,你這個混賬東西!”
溫浮生怔了一下,有多少年了,沒人敢在爺爺跟前提起奶奶。他撫著爺爺的後背,幫助順氣。
屋子裡有那麼一瞬的沉默,透著一股壓抑。
柳少卿過去握住夏清舞的手:“手怎麼這麼涼。”
清舞的身子是僵硬的,柳少卿輕輕的替她揉手,嘆了一口氣。
她側了頭,對溫道明道:“你快去書房把爸爸的藥拿過來。”
“爸爸。”柳少卿揉著夏清舞的手,似乎暖了些,她說,“您別動怒,小兩口,誰還沒個磕磕絆絆的時候。這三個孩子,安生性子最是沉穩,您還不瞭解他?什麼心事都放在心裡面,您給他一點時間,他打小,就沒讓您失望過。”
“罵也罵了,罰也罰了,理兒安生他自個兒都懂。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吶,好生歇著,發這麼一通火,安生自責不說,您還傷身體。浮生說的沒錯,清舞還帶著身子呢,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不怕嚇著重孫。”
柳少卿說著,還笑了一下,溫崢嶸喘著粗氣,火氣卻已經消了不少。
正說著,溫道明拿了幾個藥瓶來。桂花奶奶也兌好了溫水,遞給溫崢嶸。
“白色的一粒,紅色的一粒。”柳少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