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拜訪拜訪搶得鰲頭的大老爺們,湊個南下的位置,大老爺們吃肉,我呢,本分人,有口湯喝就心滿意足啦。”
範素這般說,話裡話外就是摸龍可羨和阿勒的底,不曉得他們是要巴結的大老爺,還是要排斥的小蝦米。
阿勒對此心知肚明,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範素的試探:“我們兄妹二人,不過是遊山玩水的打發打發日子,這回倒是湊上了熱鬧,趕明兒也去見見世面。”
此時餛飩上來,阿勒自然而然地把兩碗挪到龍可羨跟前,自己捏著勺,仔細地吹湯氣。
他捏勺時,寬袖滑落,毫不遮掩那結實的小臂,與腕間還沒消乾淨的捆綁紅痕。
範素是聲色場裡混的人,見狀促狹地笑了,看這兩人舉止端方,竟然也玩兒得這麼花!
玩得花的龍可羨一串話下來,只聽了“放船”、“買船”這些字眼兒,她連湯帶餛飩吃完兩碗,說:“我也要買……”
“買糖吃?”阿勒打斷她的話,有些嗔怪,“昨日才買了一匣子,晚間全在我身上玩光了,你倒是快活,我如今手啊背啊全是黏糊,洗也洗不淨,再玩下去夜裡便要有蟲來鑿床板吃了。”
“……”龍可羨怔怔地看著阿勒,半晌,“啊?”
“哈哈……”範素撫掌大笑,“妙哉妙哉,二位果然是妙人兒,我平素最看不上那等裝模作樣的假和尚,一個個的恨不得把清規戒律吊在嘴邊,轉頭私下裡玩的花樣不定多麼下九流。”
阿勒靦腆一笑,光明正大地湊首過去,附在龍可羨耳邊說:“我看此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言談間盡挖坑,你若是要船,不宜在此刻暴露,待入了城,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才有意思。”
他邊說邊笑,好似在講什麼閨房密語,範素更一臉不忍卒睹的樣子,端著酒杯仰頸暢飲。
潮熱的氣息恨不得往人心口搔!
龍可羨眨了下眼,耳廓發燙,是被他烘的,她伸出一隻手指,抵著阿勒胸口把人推遠了點,面不改色道:“就是要買糖。”
範素擱下酒杯,嘆口氣,轉回正話:“若是能在北境王船上佔得一席之地,就不虛此行了。”
“?”龍可羨扭頭看他。
範素解釋道:“此前北境王給程記家主下帖,要購置葫蘆船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這回豈不是天賜良機?只消銀子到位了,任誰都有一爭之力,不過……依著北境王的行事麼,遣軍開搶都不是不可能。”
阿勒著人換了一壺茶來:“我聽人講,北境王是個大將軍似的厲害人物。”
“唔。”龍可羨嘴裡含著茶,朝阿勒瞄了眼,眼風兒得意的,像要飄起來了。
“成王敗寇,誰拳頭大誰寫史書唄,”範素不以為意道,“荀王驟崩,驪王劍指王庭,有錢有聲望,就是沒兵,幸而搭上北境王這條線,千里迢迢帶兵南下,硬是將驪王推上了王座。”
“在下那會兒就在王都盤貨,見三山軍肅列齊發,擲地如雷,百姓皆躲在牆內窺探,那鐵灰色的軍旗密密麻麻地蓋著王都鱗鱗千瓦,好不威風,”範素回溯著舊事,一拍大腿,“好事的小兒把我鋪子後的牆都趴塌了!”
祁國王庭勢弱,所謂王位更迭,就是左手騰右手的事兒,平頭百姓可以將王庭秘辛掛在嘴邊,世家豪族更不在乎那九重高殿上坐的是驕奢軟弱的哥哥,還是狼子野心的弟弟,他們只管保住自個轄區的利來利往。
“這聽起來又像隻手遮天的權佞了,”阿勒撐著腦袋,望見龍可羨眼裡帶刀似的,銳銳地剜了他一眼,換了個姿勢,問,“照這般說來,北境王佔了從龍之功,便該退回北境,避新王鋒芒才對,這樣磨刀霍霍向南域,豈不是引得新王猜忌?”
龍可羨硬邦邦地說:“這有什麼好猜忌的,自個兒都是教人提著褲子拎上王座的,猜忌北境王,難不成還要吃了他?”
“不可忽視人的報復心,”阿勒笑,“尤其是為了王座,屈於荒/淫無度的兄長之下,能隱忍蟄伏十數年的人,這種人,蠢,壞,毒,三樣佔全了,嚐到權勢的甜頭便不會撒手。”
龍可羨有點悶悶不樂,把果殼兒戳得七零八落。
“王庭說來講去就是那麼些汙糟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