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雪上加霜,所以我提前彌補,送上我的禮物——這是一份熱鬧,我送出的,屬於你的熱鬧;是你一生無論擁有什麼也絕對沒有經歷過的特別的熱鬧;是歡欣、飽滿、獨一無二、有著紅塵凡俗裡最普通也最親切氣息的熱鬧。”
她舉杯,閉起眼,嘆息一般的道,“但望你喜歡。”
庭院裡一片寂靜,紅男綠女們動容的看著這個平日裡嬉笑愛鬧而又手段心機非凡的城主,眼神裡有陌生和震驚,和對這幾句話裡包含著的深意和憂傷的不解,那些善感的閨秀們卻已經開始唏噓,她們不明白孟扶搖到底說的是什麼,到底指的是誰,只覺得心底沒來由的沉甸甸的,沉重裡卻又生出一種難言的感動,心上面起了薄薄的霧氣,像凝了一層冰清的露珠。
她們舉起杯,參差不齊而又十分誠摯的道,“但望你喜歡。”
那些柔和的祝福聲浪像是捲起了一陣小小的風,元昭詡的手,從來都穩定如磐石的手,突然抖了抖。
水晶杯在手心一滑,險些滑出掌緣,一些酒液濺在掌心,再順著肌膚的紋理滾落。
姚迅正在他身旁,見狀急忙遞過一方汗巾,元昭詡接了,卻拿去擦根本沒有濺上酒的桌子。
姚迅瞪大眼看著元昭詡——不可想象元昭詡居然也會出現這種抽離狀態,但是事實就是發生了,並且這位還依舊一副神情鎮定,平靜從容的樣子。
姚迅突然也有點心酸,突然明白了孟扶搖最後一段話的意思,像元昭詡這樣的人,除了天生的性格沉穩之外,只怕從小的環境和教育也是和別人不同的吧?有什麼人生來就是這般雍容無波的?而達到這樣的淡定和把握一切從不失態的從容,又需要怎樣的付出和犧牲?他的人生,必然不會有普通百姓的豐富和喜樂哀哭。
姚迅唏噓著,想孟扶搖看起來大大咧咧粗得不得了,內心裡,竟然也是細緻如斯。
他們互相懂得,何其難得?
姚迅嘆息著,悄悄的退了下去,他想去看看靜室裡的鮮花是不是被蠟燭燻得枯萎了些?不然就再換幾朵,這是個精心準備的完美的禮物,不要讓任何瑕疵來破壞它。
元昭詡掌間的酒液,漸漸幹了,他看著孟扶搖對他舉杯,一乾而盡,隨即緩緩舉起自己的杯子,卻沒有立即喝下去,而是一口口的,彷彿喝完這一次便再也不能有下次般,珍惜的小口喝完。
舞會已經開場,新學了舞步的少年少女們雙雙對對的下場,那些精緻的騎裝,那些飄揚的舞裙,那些團團飛舞的靈動的弧線,那些紅塵凡俗締造的衣香鬢影,七彩迷離。
那些屬於他的,她苦心孤詣珍重捧出的,熱鬧。
手指間有淡淡的酒香,迷離的,幻化的,像是一個美麗的醺然的夢。
他沒喝酒,卻已醉。
對面,靈動的少女舉杯盈盈而來,依然有些粗魯的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笑道,“我口才不錯吧?”
她臉色燻紅,笑容裡有點不自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煽情。
元昭詡答非所問,“酒很美。”
孟扶搖有些愕然的看著他,覺得元昭詡有些異樣,卻又看不出哪裡異樣,正想怎麼措辭勾引他去跳舞,忽聽門口處有人喧譁。
孟扶搖探頭去看,一條倩影一閃而過,居然是那個胡桑姑娘,胡桑姑娘自敬神節那夜後,病了一場,病好了依舊日日來縣衙找元昭詡,元昭詡自然從來不見,孟扶搖這次舞會為了避免出問題沒有請她,再說她也不敢再一次面對元昭詡的怒氣,不想這姑娘如此痴心,竟然還是來了,孟扶搖眼尖,看她居然也穿了一身禮服舞裙,看出來是自己縫製的,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卻很聰明的保留了所有顯示身材的設計,腰細得不盈一握,而酥胸飽滿,隨行走起伏跳躍,如一對欲待起飛的鴿子。
她在花園門口被攔下,不依不饒的要進去,守衛將為難的目光投向孟扶搖,孟扶搖為難的鼻子朝天。
哎,她不敢啊……
卻聽元昭詡淡淡道,“扶搖,一份熱鬧……這就是你的禮物?”
“啊?”孟扶搖愕然轉頭,“我這麼煽情,自己都快把自己講哭了,你居然還不滿意?”
元昭詡只是微笑,目光突然轉向一叢花掩映後的靜室,那裡窗扇半掩,一朵花嬌豔探出。
孟扶搖笑了起來,搖頭道,“我說你的人生沒趣吧……”她站起身,雙手拉過元昭詡,“願意和我去一個地方嗎?在那裡我可能會把你給賣了,去不去隨便你哦。”
元昭詡任她拉著走,微笑,“你別把你賣給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