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羽,纖長,絨密,通體青綠,纏繞著女子的青絲,宛若渾然天成,羽毛尖端收緊,形成繁麗細密的羽紋。
——是青鳥。
她輕聲喚了她一句:“阿棠。”
音色如禁林中,簌棠聽到的別無二致。
……
“簌棠!”
又另一人在喚她,聲音清冽,透著一股乾淨的少年氣,又因怒氣染上幾分低沉,好似浮冰。
他為何生氣?
簌棠乍然清醒,濃霧中的場景消散,唯餘……眼前容色昳麗的白衣少年。
少年無雙,清貴出塵,臨近了看,又有一絲說不出的魅惑。
他正攙著她手臂,一張絕色的面龐湊近她,微微皺眉,眉眼中似含了一份幾不可察的關切,那點由天人之姿帶來的疏離感便消失殆盡。
“你怎麼樣?”他問道。
簌棠還有些發怔,沉悶的情緒還攏在心頭。
可暖融融的,源自於浮桑的氣息,正縈繞在她身側。
像雪融時溫而燦暖的光,又似雨後草木間的怡然香氣,說不出來的感受,令人心漸漸安定了一分。
“阿浮?”但頭還是有點暈乎乎的,簌棠一下沒站穩,攥住了他的衣袖,“是你嗎阿浮,是你變人了?”
“……不是我。”默然一瞬,他生硬回答。
柔軟如絲緞的面料,因被她握住起了褶皺,如純淨的雪被濺上痕跡。
少年挽住她的手還保持著刻意的疏離,能察覺到他的僵硬。
可又因動作,浮桑的長袖垂落,已露出小半截手腕,骨節勻稱,清瘦而白皙,被她的指尖觸碰到了。
柔軟溫暖的觸感,比衣料更軟,簌棠回過神來,也不由一僵。
她還從來沒和男人靠過這麼近——雖然除了是個男人,也是她的貓。
但她微顫著,雖然尷尬,卻並未收回手,只抿緊唇,“方才的黑氣呢?怎麼好似消散了。”
霧氣散盡,如今面前已是清晰一片。
因突變而無意識的距離拉近,兩人身子都有些僵,一時竟忘了理所應當要分開,少年離她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他墨髮半挽的碧玉簪輕晃著,還有他輕顫的睫羽。
浮桑沒有答話,冷著臉動了動手指。
“哎喲,我好難受……”換來簌棠緊緊牽住他,她聲音壓低,顯出一分難得的脆弱,“好暈,感覺頭好疼,怎麼辦。”
“……”
浮桑也沒有與人靠得這麼近的體驗。
肌膚相接,指尖相觸,感受到類似被禁錮的觸感,拘囿,束縛,讓人心起浮躁。
可她的手指是柔軟溫暖的,指腹輕蹭他的虎口,刮撓著掌心,惹得他不知為何,心起一點不可知的微燙,熱意又漸漸攀升至頸脖,耳尖。
簌棠再次開口了,“好害怕,那些黑氣怎麼不見了,會不會捲土重來?”
“……不會,已被我淨化。”他微微回神。
少年的聲音乾淨,清冽,充滿磁性。
因離得太近,簌棠甚至能察覺到說話的熱氣竄入她耳尖,癢癢的,像在撓她似的,讓她有些不可名狀地僵了脊背。
她只得撥出一口氣,儘量顯得平靜,“怎麼淨化的?”
冷靜冷靜,這是她的貓,把他的臉想象成貓貓頭就行了!
“……用靈力。”
“你的靈力可以淨化這些惡欲之息?”她又問。
浮桑沉默著,他察覺不對,不想再回答。
簌棠將他的手攥得很緊,捱得太近,她身上的冷香盈滿鼻尖,尤其是他化作人形後,這氣味更是清晰無比,是前所未有過的體驗。
浮桑抬眸,發現從這個角度看簌棠,她一雙杏眸中,已是全然的清明,不過臉頰邊有一絲幾乎看不出的殷紅。
她看著他,極為認真地看著他,似乎想記住他的臉。
浮桑知道,她顯然已發覺了不對勁,但發覺也沒用,下回簌棠還是會忘記他的長相。
“你清醒了。”他語氣微沉,手指一顫,似被人踩了尾巴的貓,這下極快地脫開她的手。
指尖觸碰的暖意不過殘存一瞬,又迴歸平常,不再有什麼漣漪。
簌棠似笑非笑,不介意被戳破,嗯了一聲:“你真難套話。”
雖是如此說,她又問了一遍,而且極為正色。
“你為何能淨化這些氣息?”明媚的眸,泛著才清明後的瀲灩水光,她緊盯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