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也叫著秦王:“秦王千歲!這麼一來,不是變成了咱們當年打不贏夏軍,太子輕易就平定了夏國嗎?”
李世民英俊的臉上有些扭曲:“孤家對竇建德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本欲將其長安遊街,梟首示眾。如今皇上要安撫山東,孤家也沒有辦法!”
尉遲敬德叫道:“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拿刀剮了竇建德,就說是感染風寒,軍中無藥,等不及聖旨,就一命嗚呼了。”
其他將領紛紛點頭:“這廝傷我們多少人馬,不殺不足以洩憤。乾脆剮了他,半夜再放把火,來個死無對證!”
羅成見人人憤激,只不吭聲。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怎麼?心疼老丈人?”
羅成笑笑道:“人人膽大包天,與我何干,我當什麼都沒聽見。”
他離開營帳,徑直來到羅士信的軍營。自從牛口渚一戰後,羅士信就病了一場。羅成見羅士信躺在軍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便道:“你怎麼了?攻下牛口渚,雖沒有捉到劉黑闥與蘇定方,終究還是大功,我並沒有怪你,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
“大哥——”羅士信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只管說。”
“我看見黑龍了!”羅士信悶悶道,“我的長槍被他一喝,竟然落到地上,整個人都倒了汗,現在還心有餘悸。”
羅成失笑:“你指劉黑闥嗎?那時天上打了個霹靂,我也看到了。他是黑龍?別開玩笑了,我看他這次逃跑回山東,多半去向太子投誠,領幾畝地去耕種了。”
“你不明白,大哥。”羅士信低聲道,“我幼年的時候,有一個相師為我算命,說我是白虎星轉世,一生殺性太重。只一條,不能遇見黑龍。黑龍現身,我歸天的日子就不遠了。”
羅成啐了他一口:“什麼混話!大丈夫馬革裹屍,原是正理!我從來不信什麼相師之語,只當他們放狗屁!”
“大哥,你無懼啊!我不一樣,我擔心的是自己的夫人。她從小薄命,連嫁四個男人,沒過門,就死了四個。我對行儼說,我不信邪,偏偏要娶了你姐姐。我不怕戰死沙場,怕的是世人又要誹謗於她,說她剋夫。我只是為她惜命罷了。”他笑得有些燦爛,面上半分殺氣也無,“大哥,我從小流浪,被張將軍擢拔到軍中,本想一輩子報效他。認識了行儼,一見投緣,竟成了生死兄弟。張將軍陣亡,行儼降了瓦崗,我就跟著降了瓦崗。遇到翟大哥那樣的好漢,原以為可以一輩子追隨翟大哥,不料西魏又兵變。我想今生只有和行儼還是鐵哥們兒,不會分離了,可他偏偏在洛陽又被王世充害死。”羅士信淚如雨下,“對了,大哥,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麻煩你把我安葬在行儼的墓旁吧,我們在地下還可以繼續做兄弟。”
羅成本想罵他,聽他說得悲涼,不由也傷感起來:“士信,你好好休息,我們就要回攻洛陽了,別忘記了,你還有位夫人在洛陽等你呢。”他走了幾步,又回頭道:“誰人無懼?只不過我與你畏懼的東西不同而已。”
深夜,看守竇建德的軍帳前來了兩人,守衛計程車兵剛要喝問,見竟是羅成,士兵跪下:“元帥!”
羅成道:“讓羅心守在帳外。”
他走進營帳,只見竇建德被鐵索綁在一根大木柱上,滿臉亂蓬蓬的鬍子。羅成命人解開鐵索,道:“請坐!”
竇建德笑了笑:“羅元帥,我們又面對面了。”
羅成取出一壺酒,斟滿兩隻杯子,遞給竇建德一杯:“羅成一直想和夏王對飲,苦無機會,今日終於得償夙願。”
竇建德接過,一飲而盡:“好酒!竇某造反以來,生平最佩服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閣下,一個是閣下的父親。夏和幽州之戰,是夏敗!夏和唐之戰,自元帥投唐後屢敗!尊父子無愧軍中戰神!”
羅成幫他加上酒:“夏王有君王的仁慈之心,無軍人的虎狼之血,兩者不可並提!但是說到夏與幽州的戰爭,夏王真的錯了!”
“願聞其詳!”
“我父王鎮守北疆,與突厥是世仇,斷斷不會放狼煙入中原。夏王第一次襲擊幽州,與突厥聯手,便永成幽州死敵!無論夏王再開出多麼豐厚的條件,幽州都不會歸降夏國。”
竇建德長嘆一聲:“原來如此。竇某錯了。不過當初我從線娘口中探得幽州實力,方做此決策。此事非線娘有意為之,請元帥不要責怪她。亂世當中,她一介女流,生存何其艱難!還求元帥垂憐一二,吾便放心了。”
羅成默然,好一會兒才道:“各為其主,我不怪她。”他又笑笑,“皇上已經把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