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悄悄溜進房間,她對姜春做了個“別做聲”的動作,然後取了一隻奇特的長針,細細檢查羅藝喝的藥汁、穿的衣服、用的器皿。檢查完後,她又取了一些東西,悄沒聲息地出了房間。姜春暗想:“羅成心細多疑,我比他馬虎多了。”忽見莊容在外面向自己招手,便走了出來。今日的莊容比起那天一臉煤灰的俏皮樣,多了幾分端莊,她的眼睛裡有一種奇異的喜悅:“將軍,您能不能為我講一講他的故事,他這麼多年的經歷,我想聽。”
姜春趕緊道:“小姐想聽,姜春不敢不從命。”兩人來到花園的一個紫藤花架下,姜春為莊容娓娓道來天下傳奇。莊容聽得如痴如醉,恨不能當初和他相隨,縱然是風吹浪打,也是今生無憾。姜春講著講著,漸漸把目光移開,只覺面前的女子豔光逼人,讓自己這樣的俗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莊容忽地嘆了口氣:“他喜歡那種會騎馬飛奔的女子吧?”
姜春覺得她的嘆息聲才是天底下最迷人的傳奇,遂怔怔道:“騎馬飛奔是最容易的一件事情,您想學,我可以教你。”話一出口,他暗恨自己愚蠢:她當然是希望羅成教她。姜春啊,姜春,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又莫名奇妙地怨上了羅成:你這小子究竟想讓多少女人傷心?他就這麼自己憂愁自己歡喜自己煩悶了一陣子,才發現莊容已經不在身旁。
子昭回到自己住的客房,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面約她某時某刻在北平城西一個小廟子相見。子昭拿起紙條,嗅到一絲曼佗羅的香味,她想:果然是她來了。她究竟沒完沒了到什麼時候?
子昭裝扮成一個敬香的老太婆,拄著柺杖,往城西小廟子而去。小廟早已破落,子昭抖抖嗦嗦在菩薩面前點上一束香燭。突然,一把長劍迅如閃電,從供桌下面刺出,子昭躍上供桌,躲過此劍。於茗劍來如風,根本不給她絲毫喘息之機,連環追命十九劍,務必要把子昭殺死。子昭手中的供香劃出漫天香花,朵朵散開,在於茗劍光中穿過。於茗右手一軟,寶劍落地,她倒在地上,冷冷道:“不要臉的女人,又使毒!”
子昭蹲在她面前扮了個鬼臉:“於大小姐,你不用曼佗羅花在前,我這個香花醉也沒有用處啊!我求求你,行行好,不要跟蹤我們了好不好?”
於茗笑得有些甜美:“害怕了?你搶走成哥哥的時候可沒有害怕過!我告訴你,我就要成為你們的附骨之蛆,讓你們今生今世無法擺脫我!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或者,”她又笑起來,“殺了他!”
子昭連連拱手:“大慈大悲的菩薩,求求您拯救這位瘋狂的女施主吧!”她起身,笑道:“你覺得我們不會傷害你,你才這麼肆無忌憚!我警告你,再這樣下去,就算成哥哥憐香惜玉,我李清可不會。我找個壞蛋專門做你的附骨之蛆!”她對著她又做了個鬼臉,“怕了吧,哈哈。我走了,懶得和你多耗費時間。”
於茗看著子昭輕快的背影,冷笑道:“嚇唬我?本姑娘可不怕!”
背後響起一陣陰惻惻的聲音:“你怎麼知道她是嚇唬你?”一條毒蛇慢慢遊過來,纏到於茗身上。於茗嚇得尖叫起來,一個英俊得如天神般的男子緩緩走近,然後緊緊抱住她,他的手指邪惡地一挑,於茗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父子
羅成回到家中,見父親已經甦醒,雯兒正在喂他喝粥。羅成接過粥碗,對父親道:“爹,孩兒來侍奉您吧。”
他悄悄觀察父親,發現他的髮間已有零星的白絲,也許是生了一段時間的病,他雙頰消瘦得很厲害,眉間的威嚴卻不減。羅成的鼻子酸澀,端粥的手腕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羅藝喝了幾口道:“你這小子,笨手笨腳的,算了,讓你爹自己喝。看見你回來,病倒好了一大半。”他看看兒子,兒子大了,成熟了,他心中既喜又悲。
“爹,”羅成猶豫著道,“孩兒早該回來侍奉您老人家的。”
“老!”羅藝眉毛豎起來,“我可不覺得自己老。什麼時候咱爺倆比比槍法,你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是。”羅成笑道,“孩兒說錯話了。要論領軍打仗,衝鋒陷陣,爹爹威鎮東北,孩兒真不是爹爹的對手。天下何處不知幽州大軍是鐵血軍隊,常勝之軍。”
羅藝哈哈大笑,心情舒暢:“別拍爹的馬屁了。單論衝鋒陷陣呢,你或許不如爹狠;談到縱橫捭闔的戰略,爹的眼光就不如你了。反間計除王伏寶這一招,簡直讓爹拍案叫絕!”他看兒子神態之間有點遲疑,便道:“你有什麼想法,直說就是了。你是我的兒子,難道心裡話還對你親爹隱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