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山一時啞然,搖頭苦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殷素素機靈古怪,卻是知道謝遜並非真的生氣,不過是藉機在堵他的嘴,忙開口說道:“三哥,你知道五哥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急也不急在這一時,現在天光已暗,我跟三哥的修為尚淺,眼力不濟,又不諳水性,要是一時看不清,不慎掉了下去,可怎麼辦才好?!還是改日再說吧!”
她知曉謝遜的性格,卻是知道他為人最為重情重義,自結義之後,對於自己與張翠山這對手足兄妹的性命安全之珍視,實在更甚於他自己性命不下十倍,是以一時勸說無果,卻是抬出了自己與張翠山的性命安全來。
謝遜哈哈一笑:“五妹你冰雪聰明,只是卻瞞不過我,你二人修為到底如何,只怕我比你們更清楚,現下也莫要多說了,趕緊去割樹捻繩,否則我謝遜現下便隻身下海,你也知道你們三哥有諾即行,言出必踐。”
他頓了一頓,又自苦笑溫言道:“五弟,五妹,不是我這個三哥一意孤行,不通情理,只是下海探測水流方向,所倚仗的卻並不單單只是武功而已,觀天相水之術,概莫能缺,而此時季風初起,正是探測風力水流的最佳時節,若是錯過了今天,便要再多等上一季了。三哥知曉你們的心意,還是快些去捻好繩索吧,否則呆會天色更暗,就更難以行事了!”
張翠山與殷素素聽得謝遜的話入情入理,一時卻也再無話可說,轉身便欲去割樹捻繩,卻聽得張無忌又是一聲喚:“不行,義父,絕對不行!”
謝遜與張翠山夫婦三人都是一愕,他們雖然此時已經明曉了張無忌身負著深不可測的能力,然而心目中一時卻還總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那個今年不過五歲的小小孩童,這種心理定勢,由來已久,卻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改得過來,是以對於他方才阻止謝遜下水時所說的話,雖然聽在耳中,卻是一時並未曾放在心上。
張翠山與殷素素夫婦聽得張無忌此時又自出聲阻止,方才記了起來,轉過身來,正欲開口,卻已經先被謝遜揮手止住了。
謝遜低下身子,對張無忌說道:“無忌放心,經過你今天施針,義父已經好多了。義父身子骨硬朗得很,不會有事的!”
在眼下這三個人之中,他反倒是最明白張無忌的醫術達到何等匪夷所思程度的人,更何況,他終究內功深厚,而且頗明醫理,對於方才張無忌施針之後,自己身體裡的變化,卻也略有體察,心下卻是隱隱知道,張無忌所說的,絕對不是虛言恫嚇。
然而他卻更是深知,眼下季風初起,正是探測水文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了今日,卻是又要更待一季了。
自來冰火島後,他觀風聽水,也已是不止一年,原本再多待一季卻也無妨,只是自這些日來,他一次又一次為張無忌身上漸次顯現出的奇異能力所震憾之後,他在不經意間,對於早日送張無忌迴歸中土之事,卻是突然急切了起來。
他少時得遇異人,不過二十餘歲便自武功大成,名動武林,躋身明教四大法王之列,更是武林俊彥中少有的文武雙全的人物,醫卜星相,兵法地理,無一不涉,縱然是當時的明教教主陽頂天,抑或是同樣恃才自傲的光明左使楊逍,對他也是惺惺相惜、相互心折不已。真可謂是少年意氣,一時無二,直要視天下人為無物。
然而就在那風光無限的時候,他便被自己一向最為尊敬的師尊陷害,禍生頃刻,家破人亡,他根本還未來得及一展胸中的抱負,便自揹負上太重太重的血海深仇,從此一生拂鬱難宣,在他眼中天地間只餘下“報仇”二字,再未能重現半分金毛獅王當年英風豪邁、嘯傲天下、視武林群雄為無物的氣度風範。
自在冰火島上,收張無忌為義子,並用自己親生兒子的姓名冠於其身之後,他便早已將張無忌視做了自己的至親骨血,雖然口中心中,都只說自己只是盼著無忌孩兒能夠平安長大,無病無災,那便一切足矣。然而在那連他自己也未必察覺得到的心靈深處,卻仍舊是隱隱盼望著自己的無忌孩兒有朝一日能夠承襲自己年輕時的那個夢,能夠嘯傲武林,能夠無敵天下,能夠在天下武林之中,掀起出一段轟轟烈烈的變幻風雲。
金毛獅王謝遜的兒子,又怎會弱於天下人?!
父母親總是希望孩子能延續自己少林時未竟的夢,世間由村夫愚婦至大聖大賢,盡皆如是,縱使是金毛獅王謝遜,卻也未能免俗。
是以此時眼見張無忌身上出現那些個連他都自為之瞠目結舌的異變之時,最為擔心的是他,最為激動欣喜的,卻也是他!
既然蒼天送給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