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午睡;幾點做晚飯這些寫黎思安心裡都有數。
——倒是黎思安的母親陳雅每天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似的。
這一天;黎思安在家裡踩著小板凳做好了晚飯;擺上餐桌就等著陳雅回家吃飯了。
——陳雅回家吃晚飯的話會提前告訴黎思安。
“安安?”陳雅還沒進大門就聞到了飯香味;果然開啟門就看見了背靠著坐在木椅上的黎思安;小小的一隻;雙腳還踩不到木椅下面的踏腳棍;“媽媽不是跟你不用等媽媽了嗎?以後餓的話就先吃知道嗎?”走到黎思安面前;雙手環到黎思安的咯吱窩下;把小女孩捧到了飯桌面前坐下;“不然該餓壞了。”
黎思安搖搖頭;因為炎熱而簡短的頭髮刺到了柔嫩的脖頸;兩隻眼睛注視著陳雅;“想等你一起吃。”
陳雅洗了手做回飯桌上;看著桌上的青椒肉絲、清炒包菜和小醃菜;笑著回答;“知道了知道啦;安安最疼媽媽了。”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疼愛和不自覺的驕傲;“謝謝安安。”
母女倆的日常平凡而簡單;這讓黎思安感到有些不安。甚至常常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境;也不是第一次了——做這種夢。
夏日酷暑;夜晚的蚊蟲多的煩人;就算點了蚊香也沒什麼大用。黎思安經常徹夜難眠;不僅僅因為天氣炎熱難耐;更是因為那個自重生後就開始糾纏著她的真實夢境。
湛藍色的海水;密密麻麻的水珠;穿過耳膜、口腔、鼻子。眼睛,灌入整個大腦。她開始缺氧;四肢不停抽搐;用各種語言在心裡呼喊親人;卻沒有任何用處。她被困在這種夢境裡;好不容易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仍在海底;重生前那長長的黑髮像是致命纏繞著她的可怕海藻——掙扎無用。
黎思安猛地睜開雙眼;隨之而來的是感覺到從腳底板開始浮上來的一粒粒地雞皮疙瘩;直達頭頂。窗外的月亮已經消失了;接近天亮的時間;氣溫也開始漸漸回升。
——但黎思安只覺得渾身痠軟無力;冰冷透頂。
十二歲的她身高剛剛過一米五;腳尖磨磨蹭蹭地碰著陳雅的小腿;小心地感覺著對方的溫熱體溫;黎思安緩緩地撥出了一口氣;默默轉過了身子。
“安安?”陳雅低聲叫。
“媽媽。”
“安安睡不著了?怎麼醒了?”陳雅用手談了談黎思安的額頭;語氣重了一些;“怎麼這麼涼!”
黎思安沉默著沒有說話。
陳雅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自從上次安安中暑之後;媽媽就發現安安跟媽媽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了;怎麼了安安?在跟媽媽鬧彆扭麼?”
陳雅性格的確溫柔可人;但並不代表她察覺不出自家寶貝女兒的不正常之處。自從上次中暑之後;陳雅明顯發現安安好像整天都不怎麼專心了。本來自從她跟安安的爸爸黎東河離婚之後;安安原本就內向的性格就已經基本接近自閉;甚至怕見生人;弄得陳雅不得不每次出門就把她帶在身邊。但醒來之後的安安;卻不再那麼依賴她了。現在的安安可以獨自在家;一個人乖乖地寫作業、安靜地睡午覺;甚至做飯。
陳雅很擔憂這樣的女兒。
她希望安安有什麼事;開心或者不開心;難過或者喜悅都可以跟她分享;而不是一個人默默地做些改變。陳雅給自己的女兒起名為黎思安;就是希望寶貝女兒這一生平平安安;安享一生。
——她想陪著女兒一路往前走;而不是讓安安孤獨一人。
黎思安不知道陳雅心中所想;默默地盯著粉刷地白地刺眼的牆壁。她想告訴陳雅;她不會再強求要她跟黎東河復婚了;應該說;她不想要陳雅跟黎東河復婚。可是一旦這句話一說出口;未來的路;可就真的是一片白茫茫了。
黎思安的記憶裡有二十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包括她現在所體驗的一切全部囊括其中。
——父母復婚;一家四口團聚。陳雅為了自己和小弟不得已賣了‘陳氏’;錢被他們的父親黎東河拿去還債。接壤而來的;是自己和小弟不停的打工還債、打工還債、打工還債;那時自己十三歲;小弟十歲。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八年;黎思安清楚地記得。
——母親陳雅在復婚半年後氣絕身亡;小弟黎思澤在十二歲的時候因重傷不治身亡;而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則依舊在外面花天酒地;瀟灑自如。
在黎思安的眼裡;從來沒有什麼偉大的父親;也沒有什麼和藹的爸爸;她的眼裡只有小弟的腿被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