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在嗚嗚鳴響,我用手機照明滿床鋪找紙,找了半天我才想起來,一個小時前,阿神把最後的衛生紙獻給了他的屁股。沒有紙——這三個字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個噩耗。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雲娘發來的簡訊,內容如下:“你和阿神還在自駕遊嗎?想好有什麼故事要講給我聽了嗎?”
我揉著鼻子,回覆得很慢:“沒那麼高階大氣上檔次,我們坐的火車。至於故事嘛,目前還沒想好。”
“其實我一直在糾結一件事,你……當初為什麼沒有和我說一聲就走了?”她回覆完這一條資訊,我正想著怎樣回覆她才好的時候,她又發來一條:“好像也沒什麼和我說的必要,總之……祝你們一路順風吧。”
我拿著手機猶豫了好久,還是回覆她說:“晚安,我會想你的。”其實我會想她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收到雲孃的回覆,她說:“我要是說有點捨不得你,你會信嗎?”
“會。”我回復。
“常聯絡,晚安,我睡了。不要回了。”她叫我不要回了,但我還是回覆了個“好夢”。
火車繼續哐當哐當地前行,我的鼻子繼續提溜提溜,這樣下去實在是太痛苦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待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阿神和陌汐兒兩人都已經沒有睡覺了,坐在我對面的下鋪上,和陌汐兒聊得不亦樂乎。
陌汐兒正在對他說:“你知道嗎?有個知名女攝影師叫珍妮弗·麥克盧爾,她曾經以自己生活中的細節為拍攝物件,進行了一個私/人攝影專案,叫做——《更遠房間的音樂聲》,以此來提出並回答同一個問題:我們每一天因何而期待黎明。”
阿神對攝影一向沒什麼興趣,但顯然此刻的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閃爍,聲音魅/惑,“那個什麼珍妮盧爾,有沒有總結出些什麼大道理?”
“當然,她說我看著朋友們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反而產生一種不知意義的迷惑,我試圖尋找生活中什麼是重要的答案,卻發現自己迷失在問題本身。這組照片就是關於這種迷失的描繪。”陌汐兒說完朝阿神眨了眨眼,火車似乎即將到站了,因為我看到阿神在拿出手機看時間。
“早啊二位!”我在跳下鋪的瞬間向他們打招呼。
“早。”陌汐兒對我笑了笑。
“你可真能睡。”阿神向我舉了舉手中水瓶。
我坐到下鋪上,掩嘴打了個哈欠,“是啊,我不像你,有這麼多的話需要早起一吐為快。”
“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你完全可以這麼認為。”
“你倆總是這樣聊天拌嘴?”陌汐兒笑著問。
我揚起眉毛,“不一定,我記得失戀以前似乎不是這樣。”
“你失戀了?還是……他失戀了?”她看看我,又看看阿神,目光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隱隱晃動。
阿神用雙手向後縷了下頭髮,說道:“準確來講,我們都失戀了。”
“說不定因禍得福嘛。”她試圖安慰我們。
“恩,借你吉言。”我說。
火車在十分鐘後到站,我本以為我們兩個都會和陌汐兒就此分別,再也不會有任何聯絡。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卻告訴我——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Chapter。8尋找航向(1)
如果我們在這個世間的光明已謝,是否會前往另一個地方。——《蓮花》
正文:
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阿神又要住豪華酒店的要求,兩人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青年旅店。這裡多數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揹包客,說是青年旅店,實際上從十四五歲到四五十歲的人應有盡有。
我們進到門院裡面,發現裡面的人們正在燒烤,有幾個老搖滾打扮的中年男人在烤雞翅,一些青少年正在男女搭配地胡亂烤些小吃的。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接待了我和阿神,她是這裡的老闆娘,房間的價格相對於酒店可謂便宜出一條街,阿神一臉無所謂地刷了卡,然後老闆娘把我們帶上了二樓。
一路走去房間,發現樓上正在開室內派對,青年男女的喧鬧聲不絕於耳。放完行李,阿神問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聲稱我想出去走走。阿神表示那就陪我出去走走,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和這些陌生人摻和。我心說這小子變了啊,看樣子沒白出來。可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原來他一直還惦記著在火車上結實的陌汐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