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屬來了。這些都是她的親人。〃 聽見這些英語,又看到拜倫頭上沾滿血跡的厚厚的繃帶,士兵們皺起了眉頭。〃美國人嗎?〃大個子問。 靠在車視窗上的傑斯特羅把拜倫的話翻譯了。 卡西米爾搔了搔下巴,把拜倫上下打量一番,臉上露出殷勤的微笑。他衝著傑斯特羅講話,傑斯特羅顫抖著把他的話譯成了法文。〃他說,沒有一個美國海軍軍官願意娶個猶太人。他不相信你的話。〃 〃告訴他,要是今晚我們到不了華沙,美國大使就會採取行動尋找我們。如果他不相信,我們就一塊兒去給使館打個電話。〃 〃護照。〃當傑斯特羅把話譯完之後,卡西米爾衝著拜倫說。拜倫遞過護照。這個士兵看著護照的綠色封皮上面的英文、照片,接著又看看拜倫的臉。他對那位咳嗽的夥伴說了些什麼,然後走了,招呼拜倫跟著。 〃勃拉尼,別去。〃娜塔麗說。 〃我就回來。所有的人都要保持鎮靜。〃 那個矮個子兵倚在汽車的擋泥板上,又點上一支菸,拼命乾咳了一陣之後,咧開嘴衝著娜塔麗傻笑。 拜倫跟著卡西米爾走上一條小路,進了一幢石頭造的兩層樓建築物,外面掛著官方佈告和招貼畫。他們走過許多滿是檔案櫃、櫃檯和辦公桌的房間,然後來到大廳盡頭的一扇毛玻璃門前面。卡西米爾走了進去,過了大約十來分鐘,他又探出腦袋,招呼美國人進去。 靠窗戶的一張大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穿灰軍服的矮胖子,正用一支琥珀菸嘴抽菸。從他制服上有顏色的符號和銅徽章來看,顯然是個軍官。他面前放著那份開啟的護照。他一邊呷著玻璃杯裡的茶,一邊拿眼睛瞥著護照,茶水都滴到了拜倫的照片上。在這間狹窄、骯髒的屋子裡,金屬檔案櫃和書架都堆到一個角落裡,佈滿灰塵的法律書亂七八糟地扔著。 軍官問他會不會說德語。他們就用這種話談起來,當然都講得不怎麼樣。他讓拜倫把情況又說了一遍,然後問他,一個美國海軍軍官怎麼會和猶太人搞到一塊兒,他又怎麼會在打仗的時候在波蘭轉來轉去。他的香菸抽到了最後一點兒,又點上了一支。他拼命盤問拜倫頭上怎麼受的傷,聽說他們在公路上遭到了轟炸,他揚了揚眉毛苦笑一下。他說,即便這些都是真話,拜倫的行為也夠愚蠢的,很容易被抓去槍斃。在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長長的沉默間隙,他用一支扎紙的筆把拜倫的答話記下來,然後把這張潦草的記錄別到護照上,把它們一同扔到一個裝滿檔案的鐵絲筐裡。
《戰爭風雲》第十一章(3)
〃明天下午五點再到這兒來。〃 〃那不行。我今天晚上就得返回華沙。〃 軍官聳了聳肩膀。 拜倫但願他的太陽|穴別老這麼跳,這樣簡直沒法動腦子,特別是用德語,而且眼睛也發花了。〃我可以問一下您是誰嗎?您憑什麼權力沒收我的護照,而這個士兵又憑什麼權力要弄走我們的汽車?〃 卡西米爾剛才露出的那種討人厭的微笑……卡西米爾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一直呆呆地站在辦公桌旁邊……此刻在軍官的臉上出現了。〃甭管我是誰。我們先得弄清楚你是什麼人。〃 〃那就請給美國使館打個電話,找政治秘書萊斯里·斯魯特,這費不了多少時間。〃 這位軍官一口喝光了他的涼茶,開始在檔案上簽字,用波蘭話對卡西米爾嘟囔了幾句,卡西米爾就抓住了拜倫的胳膊,把他推到門外,帶他回到汽車那兒。 火車站和貨車都在冒著白煙,街上充滿弄溼的焦木頭氣味。搶劫結束了。警察們站在遭難的商店前面。三個女人的臉隔著車子的黃玻璃,緊張地看著拜倫。卡西米爾的同伴剛才又是敲玻璃,又是衝著新娘子眨眼睛,嚇得她躲開了視窗。現在卡西米爾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們就走了。 拜倫把經過情況告訴了娜塔麗,她又用意第緒語對其他人說了一遍。傑斯特羅說,他們可以在這個城裡的一個朋友家過夜。拜倫坐到駕駛盤後面的時候,揚克爾顯得很高興,又回到後排,坐在妻子的身邊。 在班瑞爾的指引下,拜倫駕車向一個十字路口駛去。路口有個大箭頭,指向左邊一條從一片堆滿了一捆捆玉米秸的田地中穿過的大路,上面寫著:華沙,95公里。傑斯特羅叫他向右拐,駛上一條經過許多小房子、通向一個沒油漆過的木頭教堂的路。可是拜倫卻換了擋,把車向左一拐,向田野裡駛去。〃倒回去可不是好事情,〃他對娜塔麗說,〃咱們最好是繼續前進。〃 娜塔麗嚷道:〃拜倫,停下來,別發瘋了!沒有護照你沒法從這些人中間過去。〃 〃問問班瑞爾他怎麼看。〃 接著是一陣子意第緒語的談話。〃他說,這樣你太危險了。往回開吧。〃 〃為什麼?要是碰到什麼麻煩,我就說在一次轟炸的時候,護照丟了,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