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帶起一陣蜂蜜般的甜香。
而她，還沒有止步。
悠悠然，施施然，帶著淡淡的笑意，走進那群身高至少是她兩倍的獸人，那群……驀然擋住了所有月光和星光的獸人。
蜜色的眸底，光芒消斂，只餘一片陰影。
終於，她站定，翩然回身，望著蛇人輕聲道：
“真的很對不起……不過，我不可以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讓小破為難……那——”
她輕一偏頭，淺淺揚起的笑意如湖面上的粼光一樣明亮：
“——再見了。”
看到那個笑容，蛇人只覺心臟劇烈一跳，驀然間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當下再顧不得什麼策略，迅速一揮手：“大家上，把這個小丫頭——”
不用他提醒，眾獸人早已嘶吼一聲，“噼裡啪啦”提起五花八門的武器衝了過去，尖利的獠牙、血紅的眼珠、嗜血的喘息……霎時間沒過了少女小小的身影！
“小意！”雷玄破陡然站直，法杖揮動處，鋪天蓋地的雷光電網倏然朝獸人罩去！
幾乎同一瞬，所有獸人的動作，陡的凝滯。
尖利的獠牙、血紅的眼珠、嗜血的喘息……同時像被石化了一樣停止在姬小意身前數分處。片晌寂靜——
漫天雷光譁然撲落，砸在獸人群中，卻沒有激起半分波瀾！
因為，可怕的變化，已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他們身上。
道道黑紅光影中，那些高大魁偉的身軀，正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萎縮、乾癟，像一隻被緩緩擠出所有水分的爛柿子，發出令人牙根痠軟的刺耳聲響，混雜著喉嚨裡“嗬嗬”艱難喘氣聲，直讓人連心跳都停止了。
“撲撲撲——”
數隻眼球忽然從眼窩裡噴射而出，帶著殘斷的血管和視神經，翻滾著落在地上，沾染了無數塵土汙垢。
“嘎吱——”“撲哧——”“呲啦——”
可怕的聲音接連爆響，已萎縮成具具乾屍的獸人被榨乾了身體裡的最後一滴血液，凝止良久，忽然同時撲倒，不動了。
數分鐘前還殘暴兇猛的獸人群，竟就這樣慘烈之極地失去了生命！
雷玄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只覺胃裡似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翻滾。良久，良久，他強忍住難受的衝動，一分分抬眼——
暖金的綣發，漫漫飄舞風中，柔軟而優雅。
她靜靜站在山一樣的屍體中間，蜜色的眸子安靜如水。
感到他的目光，姬小意輕輕抬起了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不語。剎那間，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掠過了一抹哀傷，那麼深邃，直刻入骨，永世不消。
“小破，”她的聲音悄然響起，“結束了。”
那聲音裡莫名的寂寥讓雷玄破微微一震，霍的凝神，但卻瞬間怔住。
淺淺的笑容，不知何時已彎起在她眼角眉梢，那麼明亮，像夏日午後湖面上的粼光，剎那間穿破了這世界上所有的陰霾，無論是錯失、離別，還是不可逆轉的……死亡。
“所以，不要小看我，我是很強的哦~”姬小意笑了起來，輕輕一跳，跳下堆積成山的屍體，似想去拉住他的手，但卻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微一頓，悄悄把手垂了下來，淡淡笑道：“小破，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以別人的生命為生……為了這世間的生、死平衡，我這樣的存在……是必須的呢。”
她微微揚起了頭，眸子裡落滿星光，斂去了眼底無由消除的哀傷：“而對於像我這樣的人，大陸上的人一直是稱呼為——”
“——‘行走在大地上的死神’。”神蒼夜注視著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喃喃低語。
忽然，她輕一側目：“你要走了麼？”
“見過死神，就可以走了。”水吟澈冷冷瞥了一眼那些屍體：“破壞校容，我要讓姬少影全部給我收拾好。”說完淡淡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沒入了身後的陰影。
神蒼夜頓時微微挑起了眉峰：“不打算幫他療傷了麼？應該是你說，他死了的話，就沒有人修牆了。”
“他不會死。”淡漠的語聲遠遠飄過來：“能成為羽琉璃學園首席法師的男人，是不會隨便死的。更何況，他還是個三流醫生——”
最後的字眼，已經幾乎聽不見了。
神蒼夜看著遠方依然激戰不休的兩道身影，目光微微閃爍——
——不會死？
從形勢上看，那個解剖狂是輸定了才對。
莫非，是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