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作家問。
“上個月,不是有個女學生剛剛被吊死在玄卦村嗎?我想一定是這件事給了您靈感。”乙攝像師說。
說到這裡,他的腳下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幾個人一起低頭看去,女編導尖叫了一聲——那是半截蒼白的胳膊,露著白骨茬,拖著紅血絲,五指彎曲,似乎正在朝前爬。
乙攝像師愣了一下,彎腰把它撿起來,看了看,說:“嘿嘿,假的。”
甲攝像師說:“這是電影道具,帶上吧,說不定我們拍節目的時候用得上。”
十七:背後(2)
作家突然說:“扔掉!”
他的聲音很大,把乙攝像師嚇得哆嗦了一下,趕忙把它扔在了地上。
作家走過去,又把它撿起來,從樓梯窗子扔了出去。它似乎不是塑膠的,摸上去很有肉感。而且,它不太輕不太重,和真胳膊差不多。
甲攝像師說:“這裡是道具樓,我們說不定會碰到什麼東西。一隻胳膊還不算嚇人,要是哪裡冒出一顆腦袋,那才叫恐怖。”
這幢樓是日本鬼子修建的,房子舉架很高,像廟堂。
電影廠很長時間沒拍電影了,道具樓更是很少有人來,散發著一股黴味。到了晚上,兩個保管員下班之後,更是死寂無聲。
四樓到了。
()免費電子書下載
走廊很深,很長。高高的棚頂上,只有一盞燈還亮著,其它的燈都壞了。
走廊正中央,有一張深棕色沙發,樣子很孤獨——作家就坐在那裡講故事。
兩盞白不呲咧的大燈,對準了它。
朝後面看去,走廊深處黑糊糊的,像一條不見底的隧道。
兩臺攝像機,一個正機位,一個側機位,已經擺放好。麥克風伸過去,高高地架在沙發上方。
作家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拿出文稿熟悉了一遍,然後說:“可以開始了。”
調好鏡頭之後,正機位攝像師朝他做了個“OK”的手勢。
女編導站在攝像機後面,靜靜地看。
作家對著正機位,低低地講道:“有一個女孩,在西京讀大學。她很內向,從來不喜歡跟人交際,在路上,即使見了熟人,也很少打招呼,總是低頭走過。這天晚上,一群老鄉在宿舍裡聚會,她卻要出去。而且,她好像變了一個人,殷勤地向每一個人告別、再見……”
背後“嘭”的一聲。作家猛地轉頭看了看,一片黑暗。估計是哪裡的牆皮掉了一塊。
女編導問:“老師,怎麼了?”
作家說:“哦,沒事兒,繼續。”
側機位攝像師無聲地抬起手,朝作家做了個“OK”的手勢。作家把臉轉向他,繼續講:“她離開時,大家見她舉止異常,過於興奮,都以為她談戀愛了,肯定是出去約會的。沒想到,那天晚上,這個女孩出去就被人害死了,再也沒回來……”
背後又“嘭”的一聲。
作家再次轉過頭去看了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女編導又問:“老師,到底怎麼了?”
作家說:“你們沒聽見有聲音嗎?”
女編導看了看兩個攝像師,緊張地問:“你們聽見了嗎?”
甲攝像師看了看乙攝像師,說:“我沒聽見。”
乙攝像師說:“我也沒聽見。”
女編導說:“老師,要不我們現在就收工吧,明天多帶幾個人來。我怎麼總感覺今天晚上很不對頭……”
甲攝像師笑了,說:“我們是自己嚇自己。我覺得,老師回頭觀望的鏡頭,包括我們的對話,都不用剪掉,這樣更真實,更恐怖。”
作家使勁搖了搖腦袋,說:“最近,我的狀態不太好,可能是幻覺。再來。”
接著,他繼續講道:“這個女孩是被人吊死的,在樹上吊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被路人發現。這時候,她的身子似乎被平時長了一倍。儘管沒有風,她的屍體也緩緩地轉來轉去,一會兒朝著西南,一會兒朝著東北……”
停了半晌,他直了直腰身,說:“後來,同學們談起這個女孩,其中有一個人說,她的名字就不吉利,透露出了有一天她將死於繩套的結局……”
講到這裡,他突然問:“你們猜猜,這個女孩叫什麼?”
從女編導的位置看,作家似乎在對著鏡頭問,又似乎是在對著她問。在黑暗的背景中,作家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