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侯府總管為難地站在水榭的紗簾外。
“嗯?”夏輕塵不悅地皺起眉頭“何事?”
“這……啟稟侯爺,蕭少將正在門外跪著……”
“什麼?”兩人雙雙沉吟一聲,臉上掠過複雜的神情。
……
夏侯府大門外的空地上,正正當當跪著一個人影,凌亂汙穢的頭髮,憔悴的面容,以及身上縱橫交錯的繃帶,磨破的膝蓋,都不能動搖他跪在那裡的決心。蕭允醒來的時候,夏輕塵已經離開了。皌連景袤委託牛肉麵館兒隔壁的饅頭店掌櫃照顧他,然而從朝廷前來探路的李昆嶺卻在半路被赫炎蒼弘殺了。他沒有遇上京中的熟人,就這樣帶著傷跑了出來,也沒有帶銀兩和行囊,也不知該上哪找夏輕塵,他就像個叫花子一樣,渾渾噩噩地衝著夏輕塵的屬地來了。一進城,才知道夏輕塵果然回了初夏城,於是他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夏侯府門口,險些被當成叫花子趕跑。後來被路過的管事認了出來,卻不肯進門,只這樣跪在這裡,要見夏輕塵。
“大人,蕭允來向你賠罪了……大人你就原諒蕭允吧……大人……蕭允會跪在這裡,直到你原諒為止……”蕭允跪在地上,唸經一樣地說著。
“蕭少將,你還是走吧,侯爺說了不會見你的……”看門人為難地看著他。
“大人……蕭允知道錯了……蕭允不是人不是人!”蕭允掄起胳膊,猛抽自己的耳光,噼噼啪啪,直打得自己眼冒金星,才眩暈著跌倒在地,捂著臉,沙啞地慟哭起來“蕭允知道不應該,可就是忍不住……就算是這樣,我還是離不開大人……”
他哭著哭著,終究耐不住疲憊與酷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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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高溫的西苗地界,夏季的雲水帶來一年中唯一的繁榮時間,西苗的女人和老幼,正抓緊時間,耕作土地。
“娑婆山谷外圍的三口小銀礦已下令永遠封存。阿得的擔心是對的,長年的開採,白銀總有枯竭的一日,而云水的水量卻在逐年減少。皇朝得到越多的白銀,就會在上游開墾越多的土地,這樣下去。雨水飄不過哭山,這樣下去,西苗地界將會完全乾涸。”火梟站在練兵場上,緊鎖眉頭地看著正在操練計程車兵“失去向導的西苗地界,不是一點一滴無聲地消亡,就是被皇朝吞噬。我該怎樣才能守住這片土地,等他回來……”
“皇朝近來風吹草動,看起來大有先動手的趨勢。”驚鴻仙子挽著長長的紗袍,跟在他身後“從我每次運回的火器與彈藥看來,這幾年的太平,讓他們的軍備以突飛猛進的速度擴充著。而且聽步兵的教頭透露,將士的操練方法,也有所改變。這樣下去,西苗得天獨厚的體魄與武藝,將不再是制勝的關鍵。”
“你數次採買軍火的事,可有走露風聲?”
“目前尚無人得知”驚鴻仙子甩了甩挽紗“放心吧,出了紕漏,我會滅口,絕不會讓皇朝查出,我們擁有什麼武器。”
“上回運回的那批彈藥,仿製的進度如何?”
“那批炸彈是甄穎設計的式樣,構造非常陰險。我們的一名祭司在拆解的過程中不慎引爆了彈藥,被炸成了碎片。現在我們可以仿至八成相似,而其中藥粉的配方,尚有待調整。”驚鴻仙子掩著嘴笑了起來“不過嘛,我已經讓人試製了一批,今日特別送來試投一番,以觀其威力。”
“嗯,眾人聽令,全部退至演武場南面。”火梟沉喝一聲,走到彈藥箱邊拾起一枚手雷,點燃捻子,壯臂運力猛地一甩,朝著遠處猛投出去。
只見平地火光一爆,雷霆巨響卷著沖天的硝煙,平地爆炸開來。滾燙的彈片,飛散至四面八方。五十步以外的黃沙上,炸出了一個丈寬有餘的大坑。
“好東西!”火梟和場上將士兩眼發光地看著那巨大的坑印“比之前的更輕巧,威力更強。只要西苗的子民手握著這個,皇朝便休想越過地界半步。即刻下令集結族內所有工匠,抓緊仿製。全軍將士,自即日起,十人一組,以石塊代替彈藥,練習投點。精準之後,方可交替進行實彈投練。”火梟看看身邊蠢蠢欲動的將士,朗聲笑道“怎麼?還想看看?來人吶,將那個放到投石器上去。”
只見士兵將一枚蹴鞠大的彈藥搬上了投石器,引火點燃了捻子。隨著火梟手中令旗的落下,兩名士兵猛地拉動投石器的玄機,將一枚點著的炮彈拋向遠方。
冒著白煙的黑球飛上了天空,漸漸遮蔽了視線中的日影,就在飛旋著落下的一瞬間,半空中,赫然騰起一抹巨大的身影。在眾人尚不及反應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