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夏輕塵在暗處,隔著沖天的火光,只見一膀大腰圓的漢子自背後撲上,掄起大棒狠狠一下擊中阮洵後背。他登時身子一趔趄向前倒去,頭盔脫落在地上。
“洵!”微弱的呼叫淹沒在震天的廝殺聲中。
“侯爺不可啊……”
“啊……”阮洵緊閉的唇中滲出鮮血。對方趁機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從背後將她擰了起來。
“都住手,否則你們的阮大人就要沒命了。”
“大人!”
“大人……”不光是交戰的軍士,外圍林中計程車兵眼見阮洵被擒,也紛紛慌了神。一分神,義軍便得了空隙,打殺著往山下衝去。
“弓箭拿來!”眼見情勢逆轉,夏輕塵手一伸,自侍衛手中接過弓箭。彎弓搭箭,準準瞄上了制住阮洵的背影。弓一顫,疾矢射出。
猛聽背後風聲,那人眼皮一顫,被迫鬆開阮洵。
“竟敢放冷箭。”輕喝一聲,袖子一帶,穩穩接住那支箭。身影急旋間,目光一掃箭上文刻,反手將羽箭擲回來處。夏輕塵只見箭尖瞬間穿過燃燒的火焰朝自己蛇來,急閃已來不及,肩頭猛地一麻,翻身落馬。
“眾人速退。”
“寨內匪徒一律格殺!”阮洵就地一滾,抽出劍來,直追那條高大的背影。寨口圍兵,橫起長矛,一擋洶湧人群。
“螳臂當車。”阿得護著崔峨,回身一踢地上殘骸,擋開阮洵。前面火梟一把舉起木柵,掄著掃開一條通道,義軍眾人緊隨衝出。阮洵指揮部下重新封住出口,繼續作戰。
“少將,匪徒自東南寨口逃跑了。”
“封住出口,剿滅餘黨!”
“是!”
“別殺了……”兩名衛兵攙著夏輕塵自林中走出。
“輕塵,你受傷了!”
“洵,別殺了”夏輕塵大聲喊道“留下活口,別再殺了。”
“你瘋了,你要放過這些匪徒?”
“他們之中有女人和幼童,他們沒有多少兵器。也許我們錯了,他們不是真正的土匪!”
“你的慈悲和同情,留給今天陣亡的軍士吧。凡抵抗者,殺無赦!”阮洵命令道。
“洵!他們可能是迫於飢餓的災民!”
“民若造反,就是匪!”
“住手,住手啊……我命令你們住手!”
“我麾下的追風營,只聽從我的號令。”
“少將,還有這二十來人被擒。”侍衛指著身後跪成一排的男女。
“全部斬首,將頭顱懸在靐縣城門之上,看誰還敢搶糧。”阮洵果斷地下令。
“不可!”
“不殺他們,我用什麼來平息手下將士的怒氣”阮洵一把抓過他來捧著他的下巴,讓他看著另一邊成行的屍體“看見了嗎?這邊是我們陣亡的將士,他們全是有家有室的人,卻被這群土匪所殺。說話之前先問問自己,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阮洵抬起頭來,一揚手:
“砍!”
“阮洵……”夏輕塵顫抖地握緊了拳頭,剛才被羽箭打中肩頭一陣無力的痛,他身子一晃,阮洵一把扶住卻被他推了開去。眼前是無法左右的生死,下垂的拳,是無能握緊的無奈。他頹唐地跌坐在泥沙地面上。
他錯了嗎?這明明是正義的剿匪之戰,為何他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罪惡的鮮血?生命在他手中流失,而他卻無能阻止。他錯了嗎?他今天難道不該帶領軍隊前來剿匪嗎?但他若錯了,要用什麼去向死去的將士交代?
“兵是你的兵,城是我的城。我的城門上,不準懸掛頭顱。”夏輕塵低聲而清楚地說道。
“我這是為你立威,做不做,隨便你。”
“清點屍體,收隊。”
“是。”
“你還要在這兒坐到什麼時候?”阮洵有些慍怒地看著地上的他“上馬去,別讓下屬見到你這副模樣。”
夏輕塵擋開左右的攙扶,單手撐著沉重的鎧甲艱難地站起來。是啊,他是侯爺,是一方之主。任何時候都必須在保持絕對威嚴的強勢。
“將盜匪首級掛在馬前進城,佈告全城災民,可以安全回家去了。”夏輕塵簡短地下令後,踩著侍衛的手掌,艱難地上了馬背。
阮洵,自明日起,我會操縱自己的軍隊。
看著前方馬上,阮洵那高傲的背影,夏輕塵在心中暗暗地說。多虧今天阮洵替他穿上了護鎧,否則那一箭只怕已射穿了他的肩膀。但即使有鎖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