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咯。”南大人笑著掂了掂那個錢袋,慢慢轉身離去。
夏輕塵拿出他剛才給他的那個黑色小木瓶,輕輕嗅了一下,然後慢慢撥出一口氣,轉身往流光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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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閣四周意外地聚集了很多的人。除了成群的太監,還有大量身穿鎧甲的侍衛。除此之外,皌連景袤的肩輿也在停在門口。
夏輕塵心說糟糕,定是因為找不到自己引起了騷亂。他急急地趕回,剛踏上石橋,就見幾個跟隨皌連景袤的太監歡天喜地地在流光閣外喊著,“世子回來了,世子回來了……”。隨後,皌連景袤就從流光閣裡出來,飛跑著到他面前,一把摟住他的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你跑哪兒去了,讓我好找……”皌連景袤一低頭看見他肩上的血漬“怎麼回事?剛才誰來過了?”
“那個蕭允。”
“蕭允?”皌連景袤臉色變了變“他怎麼你了?”
“也沒怎麼我,我拿著鞭子,非要我也抽他一頓,我不想抽,就跑掉了。”
“你……”皌連景袤失笑地嘆了口氣“算了,此事一會兒再慢慢說,先進屋裹傷吧。你瞧你穿的,亂七八糟。過來……”
“哦。”夏輕塵癟著嘴,跟在皌連景袤身後。走到石橋中央的時候,忽聽得前面橋上的侍衛和太監突然喊了起來:
“有人,有人!”
“他們在幹什麼?”夏輕塵不解地看過去,卻目瞪口呆地發現那些侍衛用帶鉤的竹竿從水裡撈出一個人來。
皌連景袤牽著他上前,眾人退至一旁。隨後夏輕塵驚恐地認出,那被打撈上來的,竟是負責整理臥室的青娥,她雙目呆滯、面色青白、一動不動,儼然已經死了。夏輕塵看著那屍體,摸著自己的胸口,氣喘起來。
“輕塵,輕塵怎麼了?”
“死,死人……呃……”
“抬下去”皌連景袤一揮手遮住夏輕塵的雙眼“傳太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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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裡陸續撈上來幾具宮女與太監的屍體,都是當天偷吃燕窩的的幾個人。經驗屍官驗定,應就是當天被人掐昏之後投入湖中淹死的,然而在場當值的奴婢全數死了,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也不知道這幾個奴婢為什麼要死。後來皌連景袤又叫來蕭允問話,但蕭允據實聲稱,自己來請罪之時,流光閣之外已經沒人了。案情移交內務府詳查,流光閣立即換上了新一批的奴婢,同時還配備了守衛。
夏輕塵頭一回看見死人,嚇得不輕。特別當皌連景袤告訴他,太液池裡死過很多人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是住在了墳頭上,晚上隨時會在湖面上看見飄蕩的遊魂。於是那一夜翻來覆去地不願閤眼,最終還是挨不過疲倦和張之敏給他下的安魂草,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第三十八章
雍津城的東北角,是各個王府與貴戚的宅院。宅院的規模與豪華程度,依據其主人的地位與財力決定。封號鎮南王的皌連琨,是當今龍主與先皇的親九叔,所以他的家宅比同輩的皇親多出一層屋簷。但可惜,只有一層屋簷是刷金漆的。因為這位排名第九的王爺,卻因為當初的一念之差,歷經三朝仍然沒能夠受封親王的爵位。
這一天,皌連琨回到府中就開始不停地咳嗽。他最寵愛的男孌急急忙忙地送上裝有香蘭草草油的松木嗅瓶,這才讓他花粉過敏氣管鎮靜下來。
“王爺的香蘭草不是向來不離身的嗎?怎麼今日忽又犯病了?”
“興許是在宮中掉了。”皌連琨閉起眼,慢慢在軟墊上靠下。他今年三十二了,但多年來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他的膚色依舊明潤,幾乎沒有皺紋的臉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二十五六的年紀。而他又是優雅的,優雅而從容,俊美的臉上帶著帶著成熟與深沉。這樣一張臉,是容易讓人著迷的。寧兒每一次在床上端詳他閉上眼睛的樣子,都會情不自禁地心動不已。
“寧兒,你今年幾歲了?”皌連琨靠在榻上,慵懶地撫摸著腿上宛如貓咪一般乖巧的寧兒。
“快十五了。”這個年齡在男孌裡原本是很“老”的了,府中其他的孩子長到十歲也就遣送出去了。這麼多年來只有他一人能留下,足見王爺對他的寵愛不減。
“十五……”皌連琨有些失神地撫摸著他鬢角垂下的頭髮“過了十五就該行冠禮了。還沒嗅鬢角,說明還沒到年紀……寧兒,你覺得本王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