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與宮中某位貴人相識,就好比在乾湖上遇到的天水宗宗主夫人水月寒那樣——
這樣一想,謝丹朱的心頓時熱切起來,少年初戀情懷,情感熾烈奔放,恨不得御稚真的病立即就好,他願意永遠陪著她——
大長公主是派了她的輿馬鹵簿來迎接謝丹朱兄妹的,所以入皇城、宮城都是暢通無阻,車隊徑往綠漪宮而去。
綠漪宮在宮城西側,是一座獨立的宮殿,殿宇幽深,花木繁盛,雖是隆冬季節,仍見奼紫嫣紅開遍。
在止車門下車,仇曠、胡不歸等人退下,那兩名女官領著謝丹朱兄妹二人往深宮行去,綠漪宮比較冷清,也許是夜裡的緣故,一路上見不到幾個宮娥侍女,曲曲折折來到一座宮殿外,女官進去通報,不一會出來請謝丹朱進去,又俯身對藍兒道:“小妹妹先等一會,大長公主殿下要先召見謝公子。”
謝丹朱摸了摸藍兒腦袋,跟著那名女官入殿,殿內燈火柔和,四壁裝飾雅緻,一襲珠簾將丹墀之上的部分隔開,殿上別無他人——
那女官向丹墀上、珠簾內施禮道:“殿下,謝丹朱謝公子到了。”側頭看了謝丹朱一眼,微笑點頭。
謝丹朱趕緊躬身道:“小民謝丹朱拜見大長公主殿下。”
珠簾內傳出一個柔和舒緩的聲音:“謝丹朱,抬起頭來。”
“是。”謝丹朱依言抬起頭,眼觀鼻、鼻觀心。
過了一會,珠簾內的大長公主命宮女賜謝丹朱座,說道:“謝丹朱,你放心,我會請人治好御稚真的病,三個月後你們就能相見。”
謝丹朱大喜:“殿下,御稚真姐姐現在哪裡,可否讓我見見她?”
大長公主言語溫和:“御稚真已不在擒龍城,我派人將她送往一秘秘密處醫治,她的病,不能見風,不能受寒,要靜心調養,這三個月內當然也不能與你相見,你明白嗎?”
“是,是,小民明白,多謝殿下。”雖然還不能見到御姐姐,但從尊貴的大長公主這裡知道了御稚真確切的訊息,謝丹朱已經是心花怒放、喜形於色了。
只聽珠簾內大長公主溫婉而又高雅的聲音說道:“我與御稚真交往多年,我知她是個淡漠孤僻的人,她也會喜歡上別人嗎?”大長公主這話像是問謝丹朱又像是自言自語,沒等謝丹朱回話,又問:“御稚真留了一支綠竹笙給你,我想一觀,可否?”
謝丹朱便從儲物袋裡取出那支竹笙,交給一邊的女官,女官捧著送到珠簾後——
過了一會,空靈清越的笙音從珠簾後傳出,是大長公主在吹笙,謝丹朱痴痴靜聽,彷彿是御稚真在對他娓娓低語,待笙音一歇,謝丹朱情不自禁地就把他在虎躍州舞陽鎮雲龍客棧初次遇到御稚真、雨夜遇驕橫古公子、摩雲山口揹著御稚真逃跑、乾湖上相互慪氣、無名客棧吐露真情、臨別時借綠竹符殷殷寄語……細細說來——
八千里路與御稚真同行的情感微妙變化,盡情傾訴,這倒不是謝丹朱冒昧,而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需要傾訴,願意別人知曉他的愛情,他已完全沉浸在熾烈纏綿的情感中,並不在意聽他說話的人是誰——
隔著珠簾的大長公主也似乎很願意聽謝丹朱說這些,靜靜傾聽,不時“嗯”一聲表示她還在聽——
不知不覺,天色破曉。
謝丹朱猛然驚覺,趕緊起身謝罪道:“殿下恕罪,小民說得忘形,囉哩囉嗦,打擾殿下休息了。”
大長公主的聲音絲毫不顯倦容:“何妨,我也喜歡聽你說與御稚真的事,不過我想問一下,若萬一御稚真病重難治,那該如何是好?”
謝丹朱一呆,他沒有想過這種結果,他一直緊信御姐姐病會好,會和他在一起,當即脫口道:“病重難治,無論是陰靈界還是什麼界,御姐姐總有個去處,天上地下,我都要去尋她回來。”
大長公主默然半晌,說道:“放心吧,御稚真會痊癒的。”命女官將竹笙還給謝丹朱,又問:“那這三個月你有何打算,就在都中等著御稚真嗎?”
謝丹朱道:“回殿下的話,聽說莽原大圍獵即將開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小民也想參加。”
大長公主道:“好,少年人並沒有因為陷於情愛而不思進取,莽原大圍獵是明年正月二十七開始,為期一月,那時你正好趕回來見御稚真。”
謝丹朱退出大殿,見藍兒坐在偏殿小榻上小手支頤,眼睛烏溜溜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邊陪她的那個女官在打瞌睡——
見到謝丹朱,藍兒滑下矮榻,過來拉著他的手,小嘴噘著,那意思是丹朱哥哥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