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大小的洞。
“這裡是冰寒之國俄羅斯的盡頭,過去便有人從這裡的厚冰層來到了另一塊大陸上。”說話間地圖上又多出了兩個洞眼,“這是歐洲,這裡的人信仰著完全不同的宗教;這一處是非洲,這裡有著最古老的民族之一。”
“蘇公子究竟何意,不妨直說。”忽必烈從地圖上收回了目光,我收放自如的劍氣讓他也想到了自己是被劫持來的,“本王對於異域雜談並不感興趣。”
“遊牧民族是不需要生產的。”我沒有直接回答蒙古王者的問題,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公平的大自然給了他們掠奪的本領,沾血的刀背和飛馳的馬背才是蒙古勇士們的需求,——如果這樣一個遊牧民族有了一個穩定而繁榮的後方供給,那麼會怎樣?”
面對著我的反問,成吉思汗的孫子略略沉吟了一下,雙眼射出了更加狂熱的光芒。
“如果真的那般,那麼草原的駿馬,就多出了一雙天空上雄鷹才有的翅膀。”忽必烈語氣突然一轉,“但是,亡了大宋,同樣也不會失掉這雙翅膀。”
“雛鳥與雄鷹的區別,除了翅膀的大小,還有經驗。”我接過蒙古人的話說下去,“百廢待舉,萬業待興,人口劇減,著永遠是冷兵器戰爭的偉大後遺症,而且宋人治宋,卻也是服眾之舉。——另外一點,宋人的栽種之法蒙古人未必熟悉,訂製稅賦未必順利,還有那些討厭的麻煩我也就不必冗言了。”
“閣下的意思是……?”忽必烈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錯,漢蒙同盟,這就是在下的意思。”我輕笑一下,“當然此中的好處還需要大汗細細體味了。”
接下來是沉默,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思索。
蒙古的雄鷹駿馬也陷入了思考中,政治目的與野心,從不會讓人簡單起來。
但同時,政治目的和野心卻也能看出人們是否簡單,——元朝的忽必烈自然不會簡單,但大宋的那位就明顯遜色了許多,幸好他身邊還有一位並不簡單的人物(不要一有這種形容就想到我,儘管我也深深地知曉我與褒義詞向來是形影不離肌膚相親的,但本人還是被適如其分還要低調的)。
“我說十八呀,你怎麼看。”我看了那個末路的皇帝一眼,就轉向了他的兄弟。
“恐怕也輪不到我有什麼想法,——大宋現在已經是餓狼嘴中的肉食了,還能有什麼想法。”十八果然是十八,繼承宮廷本能地從不正面回答問題,不過簡單的幾句話也諷刺了他兄弟的軟弱和無作為。
“那麼我說說我的看法。”我還是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我也沒有繼續這種拐彎抹角的文字遊戲,“我打算要你做皇帝,條件就是你得真心幫助蒙古人。”
我直截了當的話,又吸引了另外那兩位。
“閣下何出此言?”趙十八沒有露出輕視之意,也沒有表示出對我的提議深感興趣的樣子,淡淡地的說道,“在下雖說不學無術,但還知君臣懂禮義的。”
“姓蘇的,你好大膽。”男一號就沒那麼客氣了,“寡人見你面貌奸詐,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沒想到你竟敢以下犯上,對當今天子如此不敬,完全是罪不可赦,罪不可恕!”
氣急敗壞的皇帝加大聲音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希望守在外面的楊太尉能聽到,現在的形勢怎麼看都是最不利於他的,他甚至有些後悔讓那兩個山東想賊寇離開了,但是恐怕外面那群人也是遠水難救近火,朝不保夕矣(實際上王薇已經解決了後面的隱患)。
“大汗,陛下。”我突然說道,我後面那個稱呼是說與趙家十八子的,“夢雪是需要立誓的,為了蒙古大宋兩國的結盟,我奉上一件不錯的祭品。”
沒等我說完,王薇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只見她右手盈盈一動,一根纖纖紅線如毒蛇般地在纏在了前皇帝的腰上,後者的臉上則盡是恐慌懼色。
“你到底是誰?”窮途末路者狠狠地問道。
“會讓你弄明白的。”我靜靜地回答。
雪依然在下,我不聲不響地落在問話著身邊,貼著他的耳朵,神秘地說著,然後看著他的表情變化。
“是你,是你,居然是你!”對方一連叫了三遍,眼中大駭。
但末路者的最後的言語也決定了,王薇的右手看似無力地向後一牽,左手悄然伸了出來,對準拋到空中的人形,銀光乍現。
被牽扯到空中的軀體被炸成了一蓬血雨,將雪也染成了殷紅詭異。
血也沾在了那幅地圖上,彷彿預示著即將出現的擴張之路是由血澆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