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到老太太的過程。
可以這樣講,陸奶奶這輩子所有最快樂最悲傷的事情都發生在這個地方,這裡有可以讓她懷念的東西,這裡也有她割捨不下的東西,外面的世界再好,她還是喜歡這裡。
讓她走,到異鄉去,可能她死了都沒有辦法閉上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兒子就葬在這裡,陸康安死的時候就是在異鄉,她不能在帶著兒子輾轉。
“我和你爺爺都懂你們的孝心,但是我們不能走。”陸奶奶的聲音由始至終都是淡淡的。
對陸懿淨這樣說,對席東烈還是這樣說。
小烈還想試著去勸,陸奶奶擺擺手,勸不勸的,也別讓她為難了,如果繼續說下去,難保她不會為了孫女真的就離開了家鄉,但是她的心裡是不願意的。
陸奶奶收拾了懿淨的房間,換了新的床單,其實床上的那個也不髒,前天換的,擺好枕頭,廚房的菜燉的也就差不多了,燉的豆角,裡面加了一些土豆,那個湯汁兒收得剛好,醬油的顏色都掛了上去,還有一盤菜是有砂鍋燉的,下面鋪著芹菜胡蘿蔔最上面是紅薯塊,切成了菱形,第二道菜是專門為陸爺爺做的,他不能吃的太油膩。
“東烈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陸爺爺和席東烈先動筷子,陸奶奶動作有點慢,她先把廚房收拾乾淨了,鍋子什麼的都刷好,流理臺清理乾淨。
“等奶奶一下吧。”
“不用等她,她吃飯也慢,你吃你的。”
陸爺爺都習慣了,他都是吃過半碗飯了,陸奶奶才會上桌子,等到他吃完手裡的這一碗米飯,陸奶奶一碗飯也吃完了。
陸奶奶讓小烈吃排骨。
“可能在我這裡,吃不飽是不是,對不對胃口的,你回去再補回來,奶奶會做的也不多。”
這個時間了,她也不願意折騰了,家裡就是這點菜了,明天出去買吧。
“我都行的,我不挑食。”
和陸懿淨一起生活,他能活到現在就說明了他不挑嘴。
吃過飯他陪著聊會天,然後處理自己的事情,晚上八點多吧,陸爺爺好像又來了興致,有把留聲機給上了,這東西是他買的,買的時候陸奶奶是一句話都沒講過,倒是買了回來陳姥姥就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什麼東西沒有,買這個做什麼,敢情越活越後退了。
小烈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他的手敲著鍵盤,就聽見了他下午進門的時候聽見的那首歌,周旋唱的,旋律很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名字。 他推開椅子,走到門口自動停住了腳步。
陸爺爺和陸奶奶在跳舞,確切的說是陸爺爺在教陸奶奶跳,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陸奶奶不會跳,掌握節奏的人是陸爺爺。
其實陸爺爺以前帶陸奶奶跳過舞,結婚之後,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最近才撿起來的。
有的感情吧,並不是表現在肢體上不是表現在臉上,而是在神情的流轉上。
什麼樣的感情比得過攜手共度一生呢。
體驗快樂著他的快樂,體驗著悲痛著他的悲痛。
陸奶奶並不年輕,她也不是陳如是那樣的型別,和普通的同年紀老太太站在一起,她不會顯得年輕,甚至還會顯得有些蒼老,頭髮也白的差不多了,臉上都是皺紋,那雙手也不細膩,是時光在她身上雕刻下了這些痕跡,很是認真的跟著陸爺爺的腳步。
就像是他們說的,其實現在的生活真的特別的安逸,有吃有喝,家裡距離醫院不遠,身體不好了就去醫院待兩天,身體好了旁邊就有個公園,早上晚上散散步溜達溜達,想吃什麼了就買回來做,真的不需要懿淨掛念著,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只要她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不讓他們跟著擔心,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回報。
老人和年輕人終究還是有代溝的,年輕人有些可能不太願意和老人住在一起,陸爺爺陸奶奶又何嘗願意和年輕人住在一起呢,串門是串門,一起住又是另外的一個概念。
小烈就靜靜的站在門邊,看著他們跳著。
他晚上休息的晚,陸奶奶真是剋制了才沒有開口讓他早點睡,席東烈入睡怎麼也得後半夜兩點多了,陸奶奶壓根就沒睡著,等到席東烈入睡了以後,她才閉上了眼睛。
一大早六點和陸爺爺鎖上家門就去早市了。
陸爺爺穿了一件羽絨服,陸奶奶給他戴著手套,他總是覺得不冷,上了年紀就得認,一會兒回來還得拎東西呢。
低垂著臉,認真的看著陸爺爺的手,兩隻手往上拽著那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