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心頭猛然一緊,問道:“子啟,你現在每天演習嗎?這些都是君王之道呀!”
子啟鄭重地說:“君王具備了美德,才會賜福於臣民。臣民把君王視為楷模,尊重朝廷法紀,國家才會興盛,天下才會和諧,百姓才會安詳。儘管我不具備君王的才能,不可不具備君王的美德呀!叔父,請問侄兒理解得對嗎?”
比干聽了頓覺尷尬,想說的話竟然無法開口。猶豫一陣,拐彎抹角地啟發說:“你是個有胸懷的人,既要容得天下,還要容得天下難容之事呀!”
子啟很是機敏,聽出比干話中有話,便說:“叔父把侄兒帶到宗廟,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叔父在上,侄兒恭聽明誨。”
比干依舊遲疑,生怕言語既出,傷害了老實人,點撥道:“你和子辛是兄弟,如果只有一個梨,應該讓給誰先吃呀?”
子啟聽出弦外之音,也明白了叔父用心良苦,坦率地說:“叔父興許是為傳位之事為難吧?此事關係家國,本不該妄談。子啟雖是父王親生骨肉,位列長兄,但卻不是嫡生王子。按照禮制,王位該由子辛繼承。如今子辛為國討逆,屢建奇功,朝廷應有公論呀!”
比干沒有想到子啟竟然如此豁達,眼睛不覺有點溼潤,感嘆地說:“大商有你這樣的賢達,還怕社稷不穩嗎?子啟呀,既然你什麼都明白,叔父也不必多說了。為了祖宗法度,為了大商基業萬代昌盛,也為了你兄弟間手足情分,你就在祖宗面前起誓吧!”
子啟毫不猶豫地脫去袍服,赤裸裸站定,由侍臣以清水沖洗淨身,然後面對木主神位,叩拜在地,莊重地說:“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子啟捧心明志!我願輔佐弟弟子辛繼承王位,振興大商,如有半點私慾,祖宗不赦,天地不容!”
比干感動得熱淚漣漣,挽著子啟的手說:“讓我們一起祝福子辛順利征伐四方,早日平定天下吧!”
狼煙滾滾,戰馬嘶鳴。
丘壑起伏的黃土塬上,戰車列成的軍陣浩浩蕩蕩,獵獵飄揚的戰旗遮天蔽日。
大纛高聳,斧鉞炫目。
商軍的隊伍越走越長,商軍計程車氣越戰越勇。惡來率領先鋒部隊已經奪下軍事要塞函谷關,討伐西岐的戰事即將打響了。
大元帥子辛指揮將士在前方浴血奮戰,似乎對朝中的事情漠不關心。他指揮鐵騎踏平了黃河以北大片土地,征服了一個個部族方國,又讓四方異族聞風喪膽。大商國疆域分為王畿中土、四方諸侯、多方部族。好些年來,由於商王昏聵,四方諸侯蠢蠢欲動侵略王畿中土,多方部族方國也欺負朝廷軟弱,不服管束。子辛的軍威似乎讓他們頭一回看到商王的強悍,商軍的勇猛讓他們看到大商有位英武雄偉的大元帥!依附他,就賜予你福祉;反叛他,就降給你懲罰;發現實行惡政的諸侯,就會被施以極刑!所以,王師到處,所向披靡,有侵擾朝廷劣行的方國、部族紛紛請罪求降,獻土歸順。
大元帥子辛在這種金戈鐵馬和降卒載道交相輝映的場景中,體味到一種萬民景仰的榮耀,而且體味到一步步接近天子君王的光輝,幻覺中已經登上了王位的寶座。
大元帥子辛陶醉在一種征服的快感和享受歡呼的狂熱中。
作為替子辛長著腦袋的費仲,腦門上始終繃著一根弦,放不下朝中的那件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操心也是應該的。所以,一有機會,他就在子辛耳邊嘮叨。
那天宿營,他見子辛和姜環在帳中對飲,情緒很好,便湊上去提醒,說:“大元帥莫顧眼前之喜,而不顧身後之憂啊!”
子辛正在興頭上,瞪他一眼,問:“你想說什麼洩氣話呀?”
費仲鄭重說:“聞聽大王病情危重,微臣想勸大元帥早日收兵回朝!”
子辛把酒爵一推,目光猙獰地說:“你是擔心王位吧?你是多慮了!天下是我打下來的,誰敢不讓我坐?如果有人敢搶,我麾下十萬精銳還能奪回來!”
費仲擔心夜長夢多,固執地說:“宮闈之變,何須刀兵?如果大元帥無法分身,微臣願效犬馬之勞,返回都城,打探訊息,以防不測!”
子辛懷中抱著姜美人,有點不耐煩,說:“好吧!讓你這號智囊揮刀執刃地馳騁疆場,好像有點大材小用。你就回都城去吧!替我在父王面前儘儘孝道,講講前方戰事,或許他老人家的病會見好幾分!”
子辛說得很隨意,費仲沒有聽出什麼弦外之音,卻知道是故作大智若愚狀。他拱手行禮,說:“大元帥多多保重,朝中的事,微臣代勞了!”
子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