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隨著木門開合的吱呀聲,素汐真人的聲音響了起來,“狼大師,待你管住了自己的牙齒再來渡我不遲。”
這聲音中帶了調笑的意味,比蘇錦歌白日所聽到的更要妖嬈勾人。
“正是因為貧僧身在苦海,深知苦海之苦,方才不忍見施主繼續沉淪於苦海之中。”
蘇錦歌此時聽辨出來了,這後出聲的正是那位狼族大妖,如今的天音弟子惠善。
素汐真人噗嗤一聲笑出來,笑聲嫵媚如春帶了幾分說不出的香豔之感,“狼大師,您且看這兒。”
接著惠善連聲道起了佛號,那聲音中滿斥著驚惶,漸漸的遠了。
再然後便是一陣長久的靜默。空氣中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蘇錦歌幾乎要忍不住探頭去看看那位素汐真人是不是劃傷了自己,以新鮮的血肉來刺激那位狼族大妖的嗜血本性。
緩緩的吸了幾口氣,蘇錦歌壓下了胸中那熊熊的八卦之火。畢竟她現在已是元嬰修士,又是客居天音。言行舉止多少都會被人與扶光派劃上等號。為了師門的聲名,如此八卦的行為還是要控制一下。
門外不遠處,素汐真人倚在門板之上將手臂緩緩額抬到眼前。羊脂樣的肌膚上,一線血紅緩緩的蜿蜒。素汐真人不緊不慢的處理了那用指甲劃出的的傷口。倚著門遙望著蘇錦歌所居的禪院,很是出神了一會兒。
許久之後,素汐真人抬腳離開了禪院處,往知客院方向行去。
此時正悶著頭讀取玉簡的蘇錦歌並沒有預想到,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裡素汐真人開始在她面前怒刷著存在感。
她練劍時,素汐真人在不遠處一眼不錯的看;她習練法術時,素汐真人在不遠處一眼不錯的看;她打理菜地時,素汐真人亦挽起袖子來下地幫忙;她往膳房中串門時,總能發現素汐真人也在;她往知客院尋戒味聊天時,素汐真人定然隨即而至。......。
終於在一場大雨之後,正歡快的採摘蘑菇的蘇錦歌受不了了。素汐真人那如影隨形的目光倒是未曾影響她多少,只是這位好歹也是活了大幾百歲的人了,毛鬼傘這東西不能吃難道她不知道的嗎?!
滿身熱情的幫她採到籃子裡是幾個意思?!
蘇錦歌看著籃中那朵躺在半籃肥美蘑菇中間的毛鬼傘,頓時糾結了。毒她倒是不怕,問題是這毛鬼傘還有個別名——狗尿苔。
顧名思義,這東西長在了狗狗經常撒尿的地方。再確切些說,這是從排洩物上長出來的一種毒菌子。
這讓人怎麼吃?!
讓人怎麼看待被它沾染過的那半籃子肥美肥美的大蘑菇?!
覺察到蘇錦歌瞬間變了的臉色,素汐真人像是個做錯的孩子,有些無措的喃喃道:“對,對不起。晚輩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這姿態,讓蘇錦歌有種自己瞬間化身惡霸渣男的錯覺。
她放下了籃子,深吸一口氣。接著又深吸了一口氣。
“素汐真人,雖然修至元嬰的修士不多,女修更是寥寥。但我不覺得這能成為你如此狂熱的理由。”
素汐真人咬著唇默了片刻,方才遲疑的開口道:“晚輩去查過了名士卷。若徐郎百歲而終,倒是與真君的年紀恰好對應。”
蘇錦歌明白了,這位還是將自己當成了那個讀書人的轉世。
“那天本君便已經說的清楚,本君能確認本君前世絕非你所想的那位。”
聞她換了自稱,眉眼語調間卻皆是沒有怒意。素汐真人自是明白這位真君是想要拉開距離感,令她遠離於她。
素汐真人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悽然笑意,“晚輩......,明白。”
說罷深深的看了蘇錦歌一眼,方才哀哀婉婉轉回身離開了。
這目光這做派顯然還是將她與那讀書人聯絡在了一起。蘇錦歌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臉糾結的看向腳邊的籃子。
正在她思考著這些蘑菇是要還是不要時,忽聞身後有人道:“明心施主緣何如此確定前世非是那位讀書人?”
蘇錦歌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空禪師正揹著只竹簍向這邊走來。僧袍雪白,眉眼沉靜,恍若一副水墨畫卷。
“禪師一直在?”
一空禪師亦在這林中,而她先前竟絲毫沒有察覺。此時蘇錦歌對於一空禪師此人開始重新定義。若是閉上眼睛不看,單憑靈識去分辨,那麼一空禪師與這四周的樹木花植、與那些動物昆蟲的氣息都沒有分別。當他靠近樹木時就似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