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山門,往望仙城中去尋蘇錦年。
如今蘇錦年已經進階築基,外貌看起來倒是與從前沒有多少變化。蘇平安也已經成了親,一家人過得甚是和樂。小聚了半日,蘇錦歌便辭了兄嫂到集市上買了些點心酒水,往月牙湖畔去打聽昨日那幾位農人。
不說挖壞了人家的靈田,就是昨天那行為也怕是嚇到了人家。總還要去表示一下歉意的。
一路行來,但見谷浪輕湧,漫野金黃。正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時節,農人用餐多選在田間地頭。或是三三兩兩的聚坐,或是十數人團圍。飯菜的香味和靈谷成熟的香氣摻雜雜一起,使得這一副東瑤秋景更為生動。
略一打聽,蘇錦歌便尋到了被自己挖出一個大洞的那片靈田。此刻正有七八位農人坐在收割了一半的靈谷田中,一面用餐一面閒話家常。
注意到一身雪白道袍的蘇錦歌正穿過層層谷浪走來。當中一名少年立即站了起來,“啊!你是昨天那靈......!”
後知後覺的認出來者身著的是扶光道袍,少年生生將後面“石精”兩個字嚥了回去。
蘇錦歌並沒有追問少年未說完的話,而是向著他頜首一笑,“看來我沒有尋錯地方。昨日毀壞了靈田,特來賠禮。”
雖說昨天沒看清蘇錦歌的模樣,但是這古怪的氣息是沒變的。眾人當即恍然,那寧姓老者起身道:“原來是扶光高徒,不過一塊靈田,哪裡值得一賠。”
說著,側開身子露出身後擺放的飯食,“正是飯時,不知可否用餐,若不嫌棄不妨一同用些。”
“如此,叨擾諸位了。”蘇錦歌果真走到近前,將手中的禮物遞上後一撩袍角坐了下來。
眾人皆是一呆,這位倒真是不客氣。不過這性子倒是不討人厭。眾人只愣了一瞬皆又談笑起來,招呼著蘇錦歌一同用餐。
多方遊歷的經歷,讓蘇錦歌越發的謙虛,是以完全沒有高階修士那般的姿態。加之面貌生的嬌憨,眾人也只當她是名低階修士。言笑隨意,一餐飯自然也就吃的融洽非常。對於蘇錦歌這種怪異的狀況,眾人好似遺忘了一般,閉口不問。
一餐飯吃罷,蘇錦歌沒有離開,而是自堆放在一旁的農具中撿起一把鐵鐮同眾人一起收割靈谷。
靈谷田中繁忙勞作的農人有修士亦有凡人,其中更多的還是凡人。農收之際,通常都是全家出動。就連總角幼童都似模似樣的拖著個小籃子撿拾遺漏的穀穗。
不時有人停下來,或是年輕的夫妻互相遞上一碗水,或是子女扶了年長者往一旁休息。笑聲和著偶然的高聲嬉罵,疲累總是掩不住喜悅。
這景象極為普通,普通的不值注目。可這些卻正是他們這些所謂的“頑固派”所執意守護的。
曾經她與蘇青雪都是這樣的凡人,如今在許多修士眼中命如螻蟻的凡人。他們以勞作換得回饋,得以代代繁衍生息。與修士相比,凡人生命短暫。可那短暫中卻滿是溫情牽絆。
生命本是平等的,卻終究是因著種種的原因被劃分出了高低。
細說起來,她與蘇青雪還是不同的。前世的她不過是平平凡凡的一個普通人。而蘇青雪,則是普通人眼中遙遠非常的僱傭兵出身。
擁有常人所沒有能力,是意味著一種責任,還是一種資本?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因為不同的人會有著不同的選擇。且還都會以為對方才是錯的。
“仙師在想什麼?”一名垂髫女童見蘇錦歌一面割著靈谷一面出神,不由好奇心起,伸出手便拉了她的衣角。
蘇錦歌順著聲音望去,見是一個拖著藤筐的小丫頭,正仰了頭一眼不錯的看著她。清澈乾淨的眼中盡是好奇。蘇錦歌唇角微微勾起,道:“我在想春耕夏長,秋收冬藏,到底是農人的修行,還是這靈谷的修行。”
小姑娘聞言笑出了一排缺了兩顆的牙齒,“這有什麼好想的。對農人來說是農人的修行,對靈谷來說就是靈谷的修行。兩者本不相干的。”
蘇錦歌一愣,“不錯,恰是這個道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倒比許多大人透徹。”
小姑娘聽了有些得意,一抬下巴道:“那自然,我們小孩子想得少,你們大人想得多,把本來簡單的問題都弄複雜了。”
蘇錦歌點點頭,卻沒有再說話。只笑著用靈谷杆編了一隻金魚送給這小丫頭。看著她歡天喜地的跑遠了。
農人有農人的修行,靈谷有靈谷的修行。兩者的確不相干,可實際上卻又關係緊密。如逆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