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到底是嫡女,身邊伺候的丫鬟嬤嬤不敢怠慢。如今她正坐在窗前,穿著一襲半舊蜜合色襦裙,梳著簡單的隨雲髻,打扮得異常素淨,一雙眸子更是波瀾無痕,抬頭望著窗外的雲捲雲舒。
“薛姑娘,您不能進去——”
“薛姑娘——”
姜令蓉微微蹙眉,一側身,便見來人猛地撩開簾子走了進來。她抬頭,見是薛崢,這才淡淡道:“崢表妹找我作甚?”
薛崢氣得眼眶發紅,走過去一把揪住姜令蓉的衣裳,將手裡捏著的小紙包攤開給她看:“這個是不是你做的?你想害璨璨?”
姜令蓉袖中的雙手一緊,想著姜令菀這些年過得舒服自在,一時咬牙,抬眼道:“是,是我做的。她害我沒了娘,我要讓她嚐嚐受人冷落的滋味。她當自己是衛國公府的小祖宗,橫行霸道,每個人都要寵著她,我自問鬥不過她,可是,等她日後嫁人,生不出孩子,就會嚐到這種滋味……”
既然被發現了,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前半輩子過得越順遂如意,這後半輩子狠狠一擊,才令她生不如死。
薛崢同姜令蓉素無來往,可她是個護短的,瞧著姜令蓉欺負到這份上了,頓時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緩緩鬆了手,雙眸朝著屋子一掃,落在了几上擱著的白瓷茶盞上。她快步走了過去,掀開茶蓋,瞧著裡頭還有半盞茶,這才將小紙包裡的粉末統統到了進去,之後走到姜令蓉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張嘴,將茶水灌了下去。
薛崢雖是女兒身,可力氣比普通男子還要大,加之她自小習武,自然輕輕鬆鬆就將姜令蓉鉗制住,然後讓她一滴不剩的將茶水統統喝了下去。
姜令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這薛崢的脾氣衛國公府的丫鬟也是知曉的,如今瞧著自家姑娘被欺負,一個個也顫著身不敢過去,待瞧見姜令菀進來了,這頓時如找到救星一般,忙道:“六姑娘,六姑娘趕緊去勸勸薛姑娘,您看我家姑娘……”
姜令菀彷彿是定在原地似的,眸子靜靜看著正在不斷嗆著的姜令蓉,卻沒有過去。
她曉得薛崢雖然脾氣火爆,卻也是個是非分明的,自然不會白白冤枉姜令蓉。看了一會兒,她才走了過去,瞧著姜令蓉漲紅著臉,開口問道:“我想過你興許要害我,卻不料是這種手段。”
姜令蕙也看她不順眼,可每回害她的手段都是極幼稚淺顯的,這樣的敵人,她雖然討厭,但是恨不起來,所以她反擊的時候,也不過是捉弄捉弄她,讓她出出醜。可是姜令蓉呢?居然要害她絕孕。
姜令蓉道:“我恨你,是因為你,我娘才……”
“你娘是自食惡果!”姜令菀氣得胸前一起一伏,冷冷道,“你娘想害我的命,這才被二叔休棄,這件事情是你娘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不是的。都是你,都怪你……”姜令蓉神志有些不清,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
薛崢幾步走了過去,摟住姜令菀的肩膀,看著她發紅的眼眶,道:“多說無益,此事還是交由姑母處理吧。這種人我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璨璨,咱們先回去,找個大夫好好替你看看身子。”說著,便半摟著姜令菀出了問梅軒。
走在路上,姜令菀這才道:“崢表姐,我心裡難受。”
薛崢瞧著自家小表妹這樣,也是心疼,道:“別擔心,方才我把一大包松夷散都給她喝下去了,她想害你,先得問問我的意思。你如今發現的早,放寬心好了,一定會沒事的。”
是呀。會沒事的。
對於姜令蓉,姜令菀並未手軟,將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周氏。周氏聽了之後,氣得發狂,又聽薛崢將松夷散都給姜令蓉吃了,這才道:“崢兒做得對。”對付像姜令蓉這種心腸歹毒之人,斷斷不能心軟。
姜令菀瞧著自家孃親,這才忍不住紅了眼眶,只往周氏的懷裡鑽。周氏把女兒抱得緊緊的,道:“娘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不管怎麼說,這姜令蓉絕對不能在府上待下去了。先前我還以為,她膽子小,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如今看來,是娘太看得起她了。沒良心的東西,自家姐妹也下得了如此毒手!”周氏越說越氣,心裡越是心疼,待看完了大夫,說身子無礙,那松夷散不過微量,發現得早,只許好生調養,不會影響子嗣問題,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兒的親事算是定下來了,而陸琮這孩子一片痴心,說此生絕不納妾,可若是璨璨生不出孩子,那陸琮就不可能不納妾。好好的一樁姻緣,差點就葬送在姜令蓉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