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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琮的容貌的確生得太俊,這張臉也不曉得是怎麼長的。
如今小小少年郎,身上倒是青澀稚嫩,可日後征戰沙場凱旋而歸,騎著高頭大馬,身披玄色戰袍,腰帶佩劍,腳蹬墨靴,那般的英姿叫她這輩子都沒法忘記。
姜令菀瞧了幾眼,卻很快垂下了眼。
之後陸琮朝著老太太走來了。陸琮雖然性情寡淡,卻是個尊重長輩的,對著老太太自是恭恭敬敬的。
上兩回陸琮來衛國公府,老太太恰巧都沒碰著,如今才知面前這位格外穩重的俊朗小少年是榮王府的世子陸琮,忙滿臉慈愛道:“生得真好啊……”之後轉過頭看著周氏懷裡的姜令菀,道,“璨璨不是很喜歡榮世子嗎?怎麼今兒不叫人了?”
周氏想著這些日子女兒沒有再把這位琮表哥掛在嘴邊了,便道她是個喜新厭舊的,不過一個多月,就將這心心念唸的琮表哥給忘記了,就連薛嶸這位素來關係好的,也對人家不冷不淡的。周氏面容嬌美,輕輕捏了捏姜令菀的小肉臉,小聲提醒道:“璨璨乖,快叫表哥。”
姜令菀將小腦袋抬了起來,見陸琮正朝著她看呢。她抿了抿唇,小手摟著自家孃親的脖子,軟軟糯糯的叫道:“表哥。”
陸琮也察覺到了這位小表妹的變化,只淡淡“嗯”了一聲,而後垂了垂眼沒有說話。
陸琮是在等人,見著不遠處走來一個穿著青竹色圓領長袍的男子,這才難得露出幾分孩童模樣,挺了挺腰板,喊了一聲:“舅舅。”
姜令菀聞聲去瞧,見那男子約莫三十左右,生得儒雅清致,可眉宇間卻透露這一股英氣。
這便是陸琮的親舅舅,也是大周戰功煊赫威風凜凜的馮大將軍——馮懷遠。
姜令菀記得,等陸琮十四歲的時候,就跟著這位馮大將軍一道出徵打仗的。這位馮大將軍於陸琮而言,不但是親舅舅,更是恩師。他是陸琮這輩子最敬重的人。
馮懷遠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如今脫了戰袍換上一身普通袍子,倒像是個儒雅的書生,半點都沒有莽夫模樣。馮懷遠瞧著這衛國公府的一干女眷,朝著老太太打了招呼,這才看向老太太身後的周氏。
周氏穿著一襲藕荷色折枝牡丹圓領褙子,襯得她欺霜賽雪的玉膚越發的瑩透了幾分,正是一如既往的年輕貌美,懷裡抱著一個小粉糰子,靜靜站在那兒,就叫人覺得美得像一幅畫。
周氏瞧了一眼,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馮懷遠望向周氏懷裡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時雙眸染笑,露出幾分可親之色,語氣溫和道:“這是璨璨吧,今年……今年可是四歲了?”
姜令菀一雙大眼睛瞅著馮懷遠,倒是乖乖巧巧沒出聲兒。
先前她不知道,可後來她才曉得,這位馮大將軍曾是她孃親的愛慕者。馮大將軍是個痴情種,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這一輩子都沒娶妻。
周氏倒是坦蕩蕩的,瞧著馮懷遠也沒有別的意思,只對著女兒道:“璨璨,叫舅舅。”馮懷遠算是周氏的表哥,姜令菀叫聲舅舅也是應該的。而且上輩子她又嫁了陸琮,這聲舅舅是怎麼都跑不掉的。
“舅舅。”
聽著姜令菀乖乖叫人,馮懷遠爽朗大笑,一個勁兒道:“真是好孩子。”
之後兩人又客套了幾句。
這位馮大將軍與相元寺的無塵大師是忘年交,今兒便過來同無塵大師敘敘舊。馮懷遠見周氏客客氣氣的,自是曉得她有意同自己避嫌,便同老太太道了別,攜陸琮上山去。
老太太邊上的徐氏一身穿戴珠光寶氣的,瞧著則是陰陽怪氣的道了一句:“這位馮大將軍早就過而立之年了,據說還沒成親呢……”她頓了頓,看向周氏,雙眸含笑道,“據說是心上人嫁人了,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娶。當真是個痴情種。”
周氏聽了臉色變了變。
姜令菀曉得這段日子二叔老是往清荷居跑,二嬸嬸心裡堵得慌,自個兒不痛快,非得要讓別人也不痛快。她忙揚起笑臉,大眼睛帶著天真憨態,衝著徐氏好奇道:“二嬸嬸知道的真多啊,璨璨覺得剛才那位舅舅好威風,二嬸嬸還知道什麼,再說說,璨璨還想聽。”
一個婦道人家這麼毫不遮掩的議論外男,老太太聽了立馬蹙了蹙眉頭,連數落都懶得數落了,直接對著身旁的李嬤嬤道:“走吧。”
徐氏氣得直跺腳。
姜令菀笑得歡,親暱的摟著周氏道:“娘,璨璨自己走,好不好?”
女兒如此乖巧聽話,周氏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