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銑也不急躁,又和他們和顏悅色地扯了一會兒皮,略微鬆動了一番二人的抗拒之心,然後撂下一番看似很無所謂的言語,便離開了。
“縛虎不得不急,不過好生把這兒收拾乾淨,醫藥飲食不可或缺,別的還缺啥就直接找長孫長史說,他會安排的。”前面這些話,蕭銑是對牢頭說的,說完後便轉向闞稜二人,如同無意地透露了一些訊息給他們,“二位義士,那日你們受傷被擒之後,貴軍不過一刻便全線戰敗了,輔公佑只帶了半數殘兵逃回山陽郡,這幾日本官便要再去進剿了。那日一戰,死的都是二位義士的嫡系屬下,被輔公佑留著斷後死戰,他從淮北帶來的八千精兵卻是幾乎一個沒死——縱然咱放你們歸去,只怕你們也無處可歸了。”
“不可能!輔二哥不是那樣的人!你這個挑撥離間的小人!”闞稜沒什麼底氣地吼了一句,蕭銑卻已經出去了,絲毫不在乎他的言語,讓闞稜如同一拳頭砸進一團棉花裡頭,絲毫使不上力氣。
……
對於蕭銑來說。雖然答應了配合王世充,在後面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儘量牽制輔公佑部的主力、消耗其戰力,為王世充奪取淮安縣、壽張縣創造條件;但是相對於此前的作戰任務來說。這個行動的難度實在是毛毛雨,讓蕭銑沒什麼好擔心緊張的。無非是按部就班處置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以,他如今在軍事和人事方面的工作重點,倒是在於如何招降杜伏威軍被俘獲的那兩員猛將闞稜和王雄誕,若是在和輔公佑交戰的時候能夠運作出一些讓敵軍內部高層自相圖謀、讓人寒心的事情的話,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蕭銑這邊一邊安排著繼續北上作戰的各項事宜、安撫新佔領的海陵郡各縣、齊民編戶恢復官吏配置,讓麾下將領從降兵俘虜當中慢慢感化挑選一些可戰之兵編入自己的軍隊。做著這些事情,轉眼便是將近半個月過去了,還沒等他出兵進入山陽郡境內。北方倒是自發傳來一個對蕭銑來說頗為有價值的好訊息。
闞稜、王雄誕被官軍擒獲後的連鎖反應,終於在杜伏威軍的高層裡頭得到了充分的發酵。
戰役剛剛結束的時候,杜伏威很是大度地授予了輔公佑全權處斷淮南佔領區軍政財權人事等事的專斷之權,看上去對輔公佑很是信任,要啥給啥。但是,杜伏威自己心裡也明白,那不過是一個暫且安定住淮南局面,免得形勢惡化的權宜之計。
輔公佑年紀比他大得多,當年起兵之前就是杜伏威父親的好哥們兒,輩份也比杜伏威高。若非杜伏威的父親當初也是類似於江淮之間邗溝、通濟渠運河漕幫人等中威望比較高的頭領的話,那麼起兵的時候,是輪不到他杜伏威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人當大頭領的——當然。“漕幫”只是一個暫且的代稱,隋唐時候並沒有漕幫這個正式的組織,只是有那麼一大群人以給官府承擔漕運徭役維生而已。
所以,若是蕭銑當初在建陵縣大戰中大獲全勝後,馬上繼續興兵北上,不給杜伏威軍喘息機會的話,那麼杜伏威和輔公佑定然會拋卻一切猜疑,抱團抗敵。可惜蕭銑看上去沒那麼大的上進心,選擇了乘勝緩敵的詭異姿態。就好像曹操把袁尚袁熙兄弟逼到遼東公孫康那裡之後,卻擺出不再進攻遼東的姿態差不多。
歷史上。郭嘉遺計定遼東,便是用的“我若急之。敵必同仇敵愾;我若緩之,敵必自相圖謀”的心理戰,蕭銑如今只是恰逢豈會,順手用了這招,便引得杜伏威這個沉不住氣的少年人先出手了。
二月下旬的一日,杜伏威突然給輔公佑派來了一個信使,要求輔公佑分出一萬淮南兵馬北上,到淮北抵抗東萊留守陳稜的南下討伐——杜伏威說的倒不全是藉口,因為東萊留守陳稜真的帶兵南下襲擾了杜伏威在淮北的領地,只不過沒人知道,陳稜南下的背後既有楊廣詔書的原因,也有蕭銑密約之、並許給錢糧兵器、動之以當初老上司之情的緣由。
杜伏威也不要輔公佑從淮南白白調兵北上,畢竟淮南也是重要的。讓輔公佑調走義軍嫡系部隊的同時,杜伏威還讓下邳賊苗海潮以本部兵南下,到山陽郡一帶協助防守淮南。去年下邳賊苗海潮被杜伏威兼併的時候,也有將近兩萬人馬,吞併後,杜伏威為了安定人心,一直讓苗海潮直接帶領自己的嫡系部隊,只要苗海潮大局上聽從杜伏威的調遣即可,並沒有敢太明目張膽地摻沙子滲透奪取苗海潮的軍權。
但是被吞併後大半年來,因為苗海潮往往需要打一些硬仗,戰陣損耗加上分化瓦解,如今也就剩下一萬出頭的嫡系人馬可以掌控了。
把闞稜、王雄誕帶慣了的一萬精兵調過淮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