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僥倖過關(2 / 3)

小說:竊隋好駙馬 作者:浙東匹夫

“大王,當時銑兒還才……”

蕭妃剛想代替作答,卻被楊廣打斷:“你讓他自己說!”

“是……大王,是臣妾失禮了。”

蕭銑也不迴避,直直地看著楊廣,眼中滿是真誠:“回稟晉王殿下,當時小侄約摸六七歲。”

楊廣一直在觀察蕭銑的表情。數日前,給蕭妃診病的時候,楊廣是見過蕭銑的,當時蕭銑那畏畏縮縮地神態舉止,顯得很沒見過世面,而如今再見時,對答居然比當時淡然鎮定了很多。這不能不讓人狐疑——當然了,這也可以解釋為當時蕭銑心中對於身世洩密還有一些害怕,而如今徹底揭穿之後便“光腳不怕穿鞋”了。有鑑於此,楊廣委決不下時,決定再試探一下。

“那便是了——你如今,也不過是13歲。高智慧之亂,六年前便平定了,年齡完全對得上。自古哪怕大逆首惡之輩的族人,但凡如此年幼的,也最多是個圈禁或發賣為奴的罪過罷了,何況你當時已經失怙呢?孤便為你做主,赦免了往昔諸般過節——不過,不知你對於你祖父、三叔的諸般遭際,心中可有對本朝怨懟麼?”

蕭銑心中咯噔一下,這個他最害怕的問題,終究還是不能迴避。雖然此前蕭妃已經旁敲側擊問過了,可是蕭妃問和楊廣問,在這一點上效果又是天壤之別的。

如果他說對於隋軍殺了他祖父和三叔毫無怨恨,那便是不孝之人,連天理人倫都罔顧。可是若是說怨恨……當時楊廣可就已經是揚州總督了,雖然平叛作戰的直接指揮統帥是楊素和賀若弼兩人,不比滅陳之戰時那般由楊廣親掛主帥名頭;但是蕭銑只要說了對此事有怨恨,那就肯定逃不脫怨恨楊廣的罪過。

怎麼回答?蕭銑額上冷汗幾乎便要涔涔而下,深吸了幾口氣,才算是穩住了思緒。

“回稟殿下:小侄以為,從人情而言,祖孫、叔侄均是天性之親。近親見害,豈有不悲慟之理?只是當年小侄年幼,不明大理,只知悲慟,不知當怨恨何人。及大師恩養教誨數年,小侄戾氣漸去,又讀詩書明理,卻是另有了一番見識。”

楊廣聽到這兒,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少年人果有幾分有趣之處了,也來了精神,想聽聽這個少年人有啥不尋常的見地:“既如此,你倒是細細說來。”

“小侄不敢。小侄讀書,亦知孟子曰‘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夷者也’‘吾聞出於幽谷遷於喬木者,未聞下喬木而入於幽谷者’。自八王之亂、永嘉南渡;華夏衣冠,盡遷於南。是以自齊梁以降,南人不知北地亦有衣冠禮樂。北魏末年,六鎮變亂,更有爾朱榮等輩胡虜為‘河陰之變’,盡殺北朝漢化之臣僚,使北魏太武帝以來北朝諸般漢化變法之成果盡數喪卻。小侄之天祖、梁武帝亦在當時以陳慶之北伐中原,以圖恢復河洛衣冠。

小侄祖父在世時,本無僭越之野心,西梁歸降朝廷時,臣之祖父不過憂懼北朝以武力治國,使華夏禮樂失統,故而南奔於陳;及至於後,遂釀敗亡。然小侄之祖父若是活至今日,見殿下撫慰吳地之所為,禮樂教化之治理,想來也不至於再有異心。當年之事,實乃因南朝士紳不知大隋制度所釀成的誤會,以致如此悲劇。”

許多人覺得南北朝的歷史,往往是兩邊始終在敵對掐架的狀態,但是其中還是頗有幾段相對和平的年代的。比如距離蕭銑如今這個時代之前大約七八十年時,就曾經有數十年的相對和睦期,主要原因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從河東(山西)遷都到洛陽、實施各種漢化改革,讓胡漢矛盾減弱了。

但是到北魏末年時,處於北疆防備柔然的北魏保守派鮮卑貴族,由於朝廷給他們的待遇比那些主動南下漢化的貴族差,而產生了強烈不滿,這就釀成了後來的六鎮兵變——所以六鎮兵變絕不是某國曆史書上說的那樣是“北方人民正義的大起義”。而是純粹的歷史發展的逆流,是拒絕漢化的胡人,嫉妒北方漢人和那些在漢化中得到好處的胡人,所發動的反撲。

只是因為後世某國的修史立場要求“凡是農民起義都是好的”這一大基調,才在90年代以前的歷史書上給“六鎮兵變”一刀切地披上了正面的外衣。而堅持反面史觀的大師們諸如陳寅恪等,也早早地住牛棚被鬥死了。

遠的不扯,蕭銑此刻說的這番話,卻是讓楊廣一下子聽懂了其中基調:那是在強調,當初蕭巖、蕭獻等在南陳亡國時繼續抵抗隋朝,不過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歷史侷限性,為了“胡漢華夷”之變而奮戰獻生,並不是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

他們當初抵抗,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大隋也有從鮮卑化逐步向漢化改革的那一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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