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丈的隔離堤防,所以實際上寬度已經算是挖夠了——在施工的最後階段,這道隔離堤防會被挖掉,土石全部推到河兩岸堆放,到時候也就夠三十丈的總寬了。
剩下的工作,便是把河道的吃水浚深了。雖然旱渠這邊如今也才只有八尺深淺,距離朝廷要求的一丈五尺還差一半;古河道部分也只有一丈二尺,還差三尺。但是憑著進度的推演,按照如今的速度估算,人人都覺得按時完工的希望越來越明顯。
蕭銑在錢塘縣視察夏收的時間,運河工地上只能是讓主簿劉三刀和縣尉孫保興看著民夫們幹活。劉三刀有將作監的經驗,可以解決一些工藝組織問題;孫保興做縣尉本就掌管著地方上的後備府兵丁員,對於朝廷徵發的人員也頗有一些組織彈壓的能力。
如今,他們看到的景象,是一群群地民夫抬著竹篾片粗粗搭起來的條筐,樣子疏密和後世預製水泥網箱中的鋼筋差不多——當然了,劉三刀和孫保興肯定是不可能見過鋼筋和水泥預置網箱,也不可能腦中有如此概念的了——長條的竹篾片之間距離比較疏鬆,數寸寬才有一條篾片,而且是長長的老竹整根剖片的,這樣交織起來的網廂,自然比尋常竹筐用料做功都要省好多倍,利於大量生產,但是缺點便是不能裝細小的東西,否則就會漏。好在民夫們用來裝載土石的時候懂得幾個人一夥先篩一遍,讓大塊的石頭堵住筐底,然後再上碎石、泥土,這樣一來就不會漏了。
裝滿了土石的大竹筐,就堆在河岸邊,一層層坡度壘砌上去,顯然是要修出河沿堤岸來——如果不修堤岸的話,任由土壤被河水沖刷,那麼以運河水的緩慢,好不容易挖深的運河很快就會重新被淤積變淺的。自古要想防止淤積,還有用石料修葺河沿,因為石頭不比泥土容易被水沖走,自然不會出現淤積。但是石料修葺河沿的工本巨大,幾乎可以和修城牆包磚的成本差不多了,要是修兩百多里的運河都用石料修邊,那光是河沿的工程量就相當於修一道兩百里長、一丈五尺高的長城了,以隋朝的國力,根本承受不起。
用竹筋網箱裝泥土碎石來堆砌河沿,顯然比大塊石料修河沿省卻了至少*成的工本,除了要砍些竹片之外,幾乎沒有物料成本。
修河沿在現階段還有一樁好處,那便是因為如今是農忙時節、徭役的投入人數就比較少,一般來說挖運河在人力投入大的季節是猛挖猛幹搶進度的時候。而一旦進入淡季,就要想著守成鞏固為主,否則很容易因為此前猛挖階段挖鬆了的土方重新被沖刷流失。
縣尉孫保興組織著民夫幹活,心中感慨之餘,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便逮著劉三刀詢問:“縣令大人想的法子,果真是精妙吶,只用了不到石砌河堤兩成的人工錢糧,便把這堤岸修起來了。不過劉主簿,孫某還有一事不明——石料終究耐久,可以百十年不壞。竹片浸入河泥,充其量兩三年便徹底朽爛不可用了,到時候河岸若是再土方崩塌沖刷下來,可如何整改呢?莫非大人是打著先把朝廷驗收應付過去,幾年後再每年撥出一些人力船舶疏浚麼?”
劉三刀一副剛想賣弄知識裝逼、結果正好有人撞到槍口上來的快感模樣,自得不已:“那你就不明白了吧!咱家蕭大人的法子,豈是你所能預料的!這些裝了土方的筐子,看似只是裝了土方碎石,但是你仔細看——他們每次把東西填下河去之前,都要按照要求抓一小撮河邊那個斛鬥中的綠籽,撒開攪勻了才許填下去。孫縣尉只怕不知道那一把是啥東西吧?”
孫保興撓頭:“某是粗人,也是隻知道根據交代的流程監管民夫做活兒,大人定下的工藝要加這些,那便加了。至於加的啥,著實沒去想過。”
劉三刀擺出“我就知道你沒文化”的表情,恨鐵不成鋼地賣弄:“那些是蘆葦的穎果籽粒和寒芒草籽。只要裝進去,不用半年便會紮根長出一尺多高的蘆葦,到時候根鬚把河邊泥土整結實了,豈不比靠石料防沖刷要好用的多!”
“原來竟是如此!照啊!唉,要說人和人的腦子真是不能比,這麼簡單的道理,此前怎得就沒人想到呢?歷朝歷代修運河都沒想過這個法子,愣是到了蕭縣令手上,才……孫某人真是服了。”
這樣平淡的日子持續了許多天,到了夏收結束的日子,杭州段修河沿的工作也修了過半。孫保興和劉三刀覺得剩下的活可以順利做完時,掌管民夫的戶曹小吏們卻上報了一個新的情況:
“啟稟兩位大人,從前日起,富陽縣徵集來的民夫中,開始出現個別民夫肚腹腫大、咳喘血痰的症候。昨日人數又多了些,足有幾十個,今日趕緊讓城裡郎中來看了,卻是肝脾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