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你還是不打算告知你祖父,透過你祖父求情贖身麼?”
“小妹的先父便是庶出,既然已經是家族棄子,何必再多生事端。若不是今日遇到蕭大哥,我原本也是準備在府上再潛心待上兩年。這僕射府邸畢竟文武教習都是不缺,只要設法偷學,總能有些立身的本事。到時候若是真為人所迫,大不了便自己尋機出奔;若是能遇到垂憐的少年英才的話,肯助我脫困就更好了。”
“你這也是太豪爽豁達了些。若是男人,只怕真要幹出荊軻聶政的勾當來。不過如今既然遇到了我,總歸不用再做那鬼鬼祟祟的事情了。依我的意思,就算不求你祖父,至少也可以找我姑母相助。”
“找了你姑母,不就等於還是讓我祖父知道了我身世經歷,難不成我還要回張家受人擺弄不成?”
蕭銑一想也是,這種感覺他自己就一直很明顯,因為他也算是親身經歷過這種大家族之中對於下錯注的一些旁系支脈後人的冷眼態度。至今為止,哪怕他入朝為官了,蕭氏一門也就姑母蕭妃是無條件力挺自己的。再加上八叔蕭瑀因為是和蕭妃一母同胞,所以看在蕭妃的面子上對蕭銑還算仗義。其餘如蕭琮、蕭珣等伯叔,雖然也長期被軟禁在京師,但是蕭銑上門走動時他們也都不甚熱情。
何況,張芸之父還是庶出呢。讓張芸回到族中,不一定就過得比現在好多少。
“既然如此,我去想辦法求一下南陽郡主,你和郡主年紀相若,她也就比你大了兩歲而已。你們也算是遠房表姊妹關係,她若是說在越國公府上赴宴時見了機靈的侍女,找鄭夫人討要,說明期間還有些親緣關係,相信鄭夫人定然允諾。”
張芸眼前一亮,狡黠地掩嘴偷笑:“若是找到鄭夫人,那自然是無有不允的。夫人醋勁兒大著呢,恨不得變著法兒地趕走越國公身邊的年輕美貌侍女。”
“如此,你便等我訊息,總歸今日先讓南陽郡主與你尋機邂逅一番,留個藉口。然後咱再徐徐圖之,數日之內便有結果。”
“都已經這般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還要徐徐圖之?哼,若是你們不濟事,大不了咱到時候還是自己偷跑就是。”
蕭銑聽得好氣又好笑,戟指戳著張芸說道:“你這廝可是荊軻聶政都比不得了,活脫脫便是要做紅拂女。”
“紅拂?這也雅好倒也不錯。我原本這些年尋思著,若是有朝一日脫困後無人敢收留,便自個兒浪跡江湖。連名號都想好了,便叫‘出塵散人’,不過你說的紅拂倒也有幾分雅緻,好,便這麼定了!”
……
蕭銑辭別了張芸,到國公府門房外,尋了今日護衛眾人前來的獨孤盛,讓他的女兒獨孤鳳把表妹楊潔穎先找來——越國公府辦壽宴的時候,戒備可是森嚴,鄭夫人招待女眷的地方,男人根本進不去,所以蕭銑也不得不費這番周折。
獨孤鳳去喊人的時候,蕭銑在內府外的垂花門處徘徊著整理思路:一會兒怎麼和表妹說這番事情呢?她倆的親戚關係有點遠:楊潔穎的外婆,是張芸的姑奶奶……如果非要找個類比的親戚關係的話,貌似相當於是林黛玉和史湘雲之間的關係?或許是有《紅樓夢》的先入為主在內,這麼一想蕭銑倒是覺得也不是沒法說服。
不一會兒,掛上面紗的表妹就在獨孤鳳的引領下出來了,蕭銑趕緊找地方坐下,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當然其中少不了撇清自己和張芸之間的直接關係,只說是他祖父門下舊將的遺孤,而且事實上,蕭銑也確實什麼壞事都沒幹呢,這麼撇清也不算謊言。
“表哥,你是說那張芸是舅姥爺的親孫女?如此,倒是該當搭救的才是。一會兒你幫忙安排個機會,就讓她尋機和我邂逅相認便是。不過這幾日還真不好馬上開口,不然只怕楊僕射那裡面子不好看。”
蕭銑原本想著沒什麼大問題了,聽了楊潔穎這般說道,心中卻是大奇:“這又是何故?”
楊潔穎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這也是咱沒趕好時機,數日前,僕射府上剛剛有美妾被鄭夫人變著法兒趕出去了呢,這樁事情,還是剛才後宅宴間聽鄭夫人悄悄和母妃說起的。當時鄭夫人可是得意得緊,楊僕射當時雖然允了,畢竟憋了一口怨氣,若是很快故技重施,只怕真要惱了僕射。”
這種事情都能撞衫?蕭銑雖然不是八卦之人,但是聽了這個故事,免不得還是想追問:“卻不知前陣子被鄭夫人放出府去的,卻是何等樣人?”
“也和阿芸的情形差不多啦,那侍妾也是南朝覆亡時被抓回的,不過身份卻是高貴得多,乃是南陳樂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