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被楊堅改任為新設立的左驍衛上將軍、封柱國,並調回京師(注:隋制衛的“上將軍”高於衛的“大將軍”,只是上將軍並不一定要常設,在沒有上將軍的時候,大將軍也就可以統管一個衛的全部事務了。所以這裡從品級來算,宇文述算是升官了,但是實際職權並不一定有增加,只是獲得了從壽州回京駐留的機會。)
……
這些內中曲折,蕭妃當然知道,而蕭銑當然不可能知道,至於楊潔穎,也只能是從結果逆推揣測一二罷了。
蕭妃知道楊廣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把宇文述弄回京師,便是想讓宇文述在下半年楊廣離開京師的時候能夠繼續穩住局面,幫他繼續推行已經開了個頭的結好京中各路權貴以及在易儲問題上說得上話的人。可以說,宇文述對楊廣的重要性,已經到了箭在弦上的程度了。
而楊廣曾經流露出的讓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娶自己女兒的意圖,蕭妃是心知肚明的。
雖然孃家侄兒比宇文士及出色,也更親近,但是如今這個關頭,蕭妃如何敢讓變故出現,壞了夫君的大事呢?可是如果看到了自己女兒也著實是對自己侄兒有意思而看不上宇文士及的話,用女兒的畢生幸福作為籌碼,蕭妃心中又著實不忍,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了。
萬般糾結之下,蕭妃心中只能如此默默思忖:“銑兒如今也不算外人了,而且看他如此聰慧,有些東西也該猜得到。不如稍稍漏一些訊息給他,讓他知道夫君把宇文述弄進京師所要做的事情……萬一他真有能耐,能夠幫著夫君做成其中一些零碎的事情,也是一番好事,說不定還能……”
想到這兒,看著已經用完了宴席,正在品茗的女兒和侄兒,蕭妃開口說道:“穎兒,你先把你表哥的字拿去安排裱了吧。母妃有些話要和你表哥單獨說。”
楊潔穎很是乖巧地消失了,絲毫沒有撒嬌扭捏的意思。蕭妃目送女兒走開,讓蕭銑又做得靠前一些,兩人在房中僅距數尺,蕭妃才低聲開口說道:“你姑父圖些什麼事情,姑母今日也不與你多說了。但是想來看你此前的分寸、靈透,定然是猜得到的,不用我講。”
“小侄只知姑父治政理民之才為宗室諸王之冠,若是能得姑父長久統撫吳越,想來也是江左士民之大幸了。可惜天下別處百姓,並無此幸。”
“好了,不必再和姑母說這些虛的了,明白就好——那麼,你姑父近日讓宇文述調職進京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他讓宇文述做何事,你縱然不知,卻也可以猜到定然和那件大事有關。”
“小侄明白。”
“穎兒對你親近,男子漢大丈夫當有擔當,這本無礙。可是你姑父要大用宇文述為他賣命,一直想透過宇文述三子宇文士及與我家聯姻,好讓宇文述更加死心塌地。這一點,姑母也不與你諱言。”
蕭銑的額頭上終於有冷汗下來了,蕭妃的話語說到這一步,已經是完全什麼都不瞞著他了,這種話不會白說,肯定是也希望他能夠為楊廣的大業做一些什麼事情。蕭銑的心中要說完全沒有緊張和瞬間的膽怯,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瞬間的膽怯之後,是一陣莫名地激動。
蕭銑面色肅然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給姑母跪了下去:“小侄還請姑母成全!還請姑母明示姑父要讓宇文述做些什麼,但凡小侄裡有能及的,也定然會幫著做一些。小侄不求功名利祿,只是……只是捨不得看錶妹過得如此委屈自己。小侄在此前,已經過了六七年世上再無相識親人的孤苦日子,如今能有一個姑姑,有一個表妹,已經是萬千之喜,但凡姑姑有所命,小侄赴湯蹈火在所……”
“不許說這些不吉之言!你這孩子,有這份孝心便好了。穎兒這輩子若是能得你照顧,姑姑心裡也放心得緊。”蕭妃聽蕭銑說得懇切,哪裡還把持得住骨肉親情,摟過蕭銑在自己懷裡溫言撫慰,待到心境平復了一些,整理好了思路,才緩緩說道:
“你姑父讓宇文述進京,主要的事情簡而言之也就兩三件。第一,便是如今的尚書左僕射高熲乃是太子之師,自古至今都是力挺太子的,此人是你姑父謀大事的一大障礙。第二便是如今還中立的尚書右僕射越國公楊素,楊素與你姑父也算是相敬,也曾在平南諸戰*事,但是並無投靠之意。此番若是我們要讓高熲騰出位子,卻是也可以便宜了楊素,此人若能結好……”
蕭妃用最私密的低語音量,把宇文述有可能要去辦理的事情一件件告訴給了蕭銑。雖然她心中還沒把握蕭銑在這些事情中能夠介入幾分,但是她只是想到。只要蕭銑能夠在這件事情裡面出一點力,起幾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