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依然要下令讓諸將準備追擊的事宜。
“諸位愛卿前來勤王,足見忠勇可嘉,朕盼望多日,終於等到我大隋有破賊之日,來,今日朕賜宴,不必拘禮,且先痛飲這得勝的美酒。”楊廣難得地感恩客套了一番,與諸將痛飲數尋,舒緩了一下神經之後,便切入了正題,“不過始畢賊酋狼性未泯,昨日雖然被朝廷大軍擊敗,猶然有十萬之眾成功北撤,逡巡不去;諸位愛卿可有繼續北上,畢其功於一役、斬殺賊酋的方略?”
楊義臣聽了楊廣的問題,也是一聲嘆息,思忖了半晌措辭,委婉地開口道:“陛下,始畢賊酋大逆之舉,天下人神共憤。但是昨日一戰,我軍雖然大勝,臣也不敢獨攬為征戰之功——正如史家所言,項王之敗,非戰之罪;我軍昨日只剩,也非陣戰之勝。反而是多有仰賴了始畢賊酋此前不敢妄自撤退、捨不得圍困陛下的契機,所以被我軍逼著在雁門城下打了一場硬仗,這才敗了。
如今始畢賊酋雖然兵力因為昨日之戰折損了半數之多。但是卻也因此拋下了包袱:既然他已經再無圍困陛下的可能性,自然自此而後可以充分發揮突厥騎軍的速度優勢。來去如風,我進彼退,我疲敵擾。何況突厥人本無必守不可的城池營寨,我軍貿然北上決戰,無非給突厥人疲憊我軍的機會罷了,只怕於戰局無補。”
才剛剛對諸將懷有感恩之心不過一天功夫的楊廣,聽了楊義臣的推脫之後,馬上就變了臉色。足見楊廣還真是個只可共患難不可同富貴的主兒,記過不記恩這一點還真是沒跑的。
“開皇年間,先帝在位的時候,我大隋多次擊破突厥,或挑唆諸部與突厥為敵,加起來也讓突厥人殘殺死傷二三十萬眾了,怎的如今便沒了誅殺此獠的辦法了麼?突厥人會跑,咱便不能步步為營壓縮他們的領地?如今隆冬時節,北疆並無草場,突厥人要想過冬也唯有靠囤積的糧草維持。又不能隨處放牧。我大隋軍馬批亢搗虛,直抵賊巢,難道始畢賊酋還有那麼多人力把全族牲畜戰馬過冬的草料都運著跟著跑不成?”
楊廣的斥責雖然天馬行空。但是不能不說很有想象力,而且似乎看起來算是一號兵棋推演的專家,能想到這麼細緻。然而聽了楊廣的斥責,無論是楊義臣還是蕭銑還是李淵,都唯有口中發苦,無可奈何而已。
既然知道寒冬臘月的突厥人也沒得好過,大隋軍隊難道冒進貪功就能討到好處去了?突厥人要面對的後勤轉移困難固然不假,但是這一點上,隋軍只有比突厥人更苦才是!大隋的天下如今都糜爛成啥樣子了?
遠的不說。就說楊義臣帶了河北道大部分主力來這兒勤王救駕倆月功夫,本來都快被打斷氣了的竇建德。現在已經生龍活虎地反過來壓著楊義臣留守的副將薛世雄了。便說蕭銑軍帶著江南道精兵北上,現在整個江西地界聽說都已經被農民軍領袖林士弘佔了。而且林士弘貪心不足,居然在發展到了贛南之後還試圖招降閩地的州郡,也虧得閩南還算有幾分蠻荒,林士弘也沒功夫在那裡直接發展嫡系勢力重建班子,只求一個名分,才不至於釀成太大的禍亂。
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讓大隋兵馬不作休整,直接寒冬臘月繼續北上,無疑是自殺,雖然隋軍此次勤王的部隊在蕭銑和陳稜的慷慨努力下基本上都配備了棉衣,但那也不是讓人寒冬深入大漠雪原的理由。
楊義臣本人不敢太過反駁,看了看蕭銑,又看了看李淵;前者臉上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卻沒有打算先開口勸諫的意思,後者則是老神在在,始終一派楊廣讓他幹啥他就幹啥的打醬油狀,看得楊義臣心中也是暗暗嘆息。
氣氛壓抑了許久,一直在旁邊保持沉默,沒有開口的蕭銑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才放棄藏拙對楊廣稟奏說:
“臣啟陛下,寒冬時節,貿然追擊突厥人,果有許多違礙難處。不過既然陛下報仇心切,臣以為倒是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如今始畢賊酋大敗而回,草原上人最強調強者為尊,歷來各代可汗若是沒有強橫一時的絕對武力,往往不能壓服部眾。既如此,咱大隋為何不考慮重新使用開皇、仁壽年間的分化瓦解之法;縱然此前因為無人可以挑釁始畢賊酋的權威而不敢妄動,如今他大敗於我大隋之後,想來也能醞釀出幾個野心家了,如此一來,只要最終始畢賊酋因此敗亡,陛下被圍之仇、大隋被屬邦反噬之恥,不就徹底洗刷了麼,到時候究竟是否徹底全殲其軍隊,已經不重要了。”
聽了蕭銑的話,楊廣面露一絲喜色,不過隨即又有些尷尬:很顯然,他意識到了蕭銑已經認識到他非追擊突厥人不可,完全是出於找回面子的需要,只是蕭銑沒有直接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