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到了沈光叛出朝廷南守瓜洲渡的鼓舞,反正張童兒就是在八月十八這天帶了八萬驍果軍中的江淮兵南奔了。宇文化及連連追殺,也只劫殺了一小部分,這一次驍果軍內訌在江都城內大戰了數個時辰,烈度卻空前強大,因為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混戰,總死傷居然有兩三萬人之多——當然了,考慮到驍果軍當中的江淮兵都是入伍不滿一年的新兵,而關中兵都是七八年的老兵了,戰鬥力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上,所以戰損人數至少八成都是江淮兵。
……
“太倉和國帑收羅得怎麼樣了?船隻徵調幾許?你們這些酒囊飯袋!楊廣昏君當初怎麼會用你們這些廢物!”
宇文化及剛剛收兵回來,正憋了一肚子和張童兒大戰的怨氣呢,氣頭上召見那些給他打下手管錢糧的文官,卻又聽不到好訊息,難免會暴怒。
那些文官也是叫苦不迭,他們原本事情就不接手,因為很多知情的上官都南渡逃跑了不願從賊。他們接手過來不過兩三天,賬目還沒理清呢,如何談得上效率?
“回稟丞相……國帑金銀倒是好收攏,隨時可以帶走,只是太倉存糧太多,實在眼下弄不到這麼多官船運載,前些日子蕭駙馬征討岳陽賊董景珍,出兵五六萬人,又說要速戰速決,大筆囤糧在前,把絕大部分運河漕船都調走了。眼下只能靠丞相徵集來的民船……”
“什麼蕭駙馬!蕭銑如今算個哪門子的駙馬!他是反賊!”
“是是是……是反賊……”文官們腹誹不已,心說你宇文化及好歹如今還擁立了楊浩呢,南陽公主理論上還是楊浩的堂妹,蕭銑如何就不是駙馬了?但是形勢比人強,口頭上自然是不敢得罪宇文化及的了。
可惜人衰的時候就是躲啥來啥,說蕭銑,蕭銑便到了。宇文化及發火的當口,司馬德戡屁滾尿流地從宮門外衝進來,也不顧磕磕絆絆的狼狽相,老遠便高喊道:
“丞相!丞相!蕭銑那賊子回軍了,已經到了過了丹陽,快到京口了!咱是戰是走,還要丞相速速拿定主意啊!”
“你說蕭銑?”宇文化及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暴怒,因為他萬全沒有反應過來,覺得這肯定不可能,“德戡賢弟說笑了,蕭銑如今最多才剛剛得到訊息從岳陽撤軍回返,最多才走到武昌郡吧,怎麼可能回到丹陽。”
司馬德戡看了宇文化及那不可思議的自信,急得都要抓狂了:“丞相,這種事情末將怎敢說笑,我們都中了蕭銑那賊子的奸計了!蕭銑去的時候,雖然是坐的大船,但是其實他早就在周法明那裡預先囤積了數百條車輪舸,從武昌回返的路上,順風順水又有水輪助推,一日一夜行三百里都是少算了,千里江面可不是三日就回來了麼!”
“這……那他也不可能咱這邊剛剛動手殺了昏君,他便知道訊息了吧?傳信往返,不也要數日……”宇文化及越說越是語無倫次,感覺自己都要凌亂了。
“他用了火焰彈傳訊——蕭銑早就在瓜洲渡、金山寺等處立了烽火臺,長江南岸他自己的地盤上,更是有我等所不知的部署。那夜咱去追殺燕王的時候,救燕王的那夥人放出火焰彈之後,瓜洲島上就有應和。其實那時候訊息就已經傳出去了,一個時辰就可以傳出二三十座烽火臺——所以其實中秋節那天凌晨,蕭銑就已經知道訊息,準備回軍了!”
“你……你是怎麼知曉的?”
“現在城中都傳遍了,定然是蕭銑為了打擊我軍軍心,讓將士們覺得我軍已經中計了,所以故意用內外侯官的人散佈的!”
宇文化及終於陷入了持久的呆滯,再也沒有任何疑問可以發出。良久之後,才憋出了一個髒字:“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