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真半假地傳了出來,畢竟麼當時在場的宮女太監又不可能全部殺完,尤其是那些宮女和妃嬪——宇文化及作亂的時候,對於楊廣的后妃可是都沒有敢動,畢竟他並不是打著改朝換代的名號,他還是要繼續擁立楊浩作為傀儡的,所以罪只及昏君一人。
總而言之,靠著宮女的傳言,以及民間的添油加醋,蕭銑被加封為梁王、輔佐燕王登基復仇的遺詔總歸是傳出來了。尤其是因為宇文化及弒君在先,所以天下人對於沒有留下紙質檔案帶來的遺詔公信力瑕疵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反而更加坐實了蕭銑的地位,人人只要聽說這道遺詔,都覺得必然是真的。
眾臣紛紛改口稱蕭銑為“殿下”,又是一番吹捧,然後開始簡明扼要地介紹重要事項。
“燕王殿下三日前被獨孤盛將軍與沈光將軍聯手從江都救出,如今就安置在京口,因為傷情沒有痊癒無法移動,才沒有挪去丹陽的。聽調治的太醫所說,外傷已經穩定下來了。雖然箭簇也傷到了肩井、肋等筋骨,需要療養百日才能平復下地,但性命已然無憂。不過當時重傷之下又持續浸了江水。又是深秋寒夜,風邪等病症還要慢慢調理觀察。”
受了箭傷。不僅是皮外傷,還有骨折;然後傷口被江水浸泡了一段時間,還受寒了並且有感染可能……簡直太完美了!
蕭銑心中幾乎激動得要跳起來,這麼完美的局面,真是天助於他。歷史上明熹宗朱由校落水變成病秧子那次,都沒這麼嚴重吧。當然了,自己那個內侄燕王貌似從小頗懂得鍛鍊身體,不是病秧子……
要知道。蕭銑此前可是一點具體的,有道德瑕疵的指令都沒有給獨孤鳳下過,充其量只是讓獨孤鳳“以儲存實力,保全自己為第一,若是事不可為便放棄”。而這種指令,獨孤鳳絕對是不可能外傳的,就算營救失敗了,也只會在心中頗有暖意,覺得是夫君憐愛自己,不願意自己冒險。而絕對不會往夫君的不臣之心上去想。獨孤鳳畢竟是以夫為天的習武女子,心思純良,不是楊潔穎那種七巧玲瓏心還要加九十九個彎子那種。
而除了獨孤鳳之外。蕭銑沒有給任何其他人下過直接的防備叛亂或營救指令。沈光也好,獨孤盛也好,都是透過獨孤鳳去聯絡的,也就是單線聯絡,除了獨孤鳳別人都咬不到蕭銑身上,絕沒有可能洩密“原來蕭駙馬早就預測到了宇文化及要作亂弒君,但是卻坐視其成”這一點。
在這種保密為先的情況下,還能給蕭銑送來一個過橋的傀儡,而且帶點兒傷病。生死若即若離那種,真是太完美了!以至於從來無神論的蕭銑都要飄飄然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一切都恰到好處,水到渠成。
“既如此。孤先去探望燕王殿下,翔實瞭解病情——對了,宇文化及在江北,可有什麼動作,比如擁立偽帝之類?”
長孫無忌第一個出列奏對:“宇文化及並未自立為帝,據說是想擁立秦王楊浩,但是畢竟距離弒君只有三天,還未來得及動作。”
“那就好,雖然楊浩本就名不正言不順,不過被逆賊們搶了先機終究是一個麻煩,既然他們還沒擁立,孤這邊便好辦一些了——無忌,你馬上去籌備各項物事,築臺營禮。待孤探傷之後,自會讓燕王事急從權,先在京口登基、定都丹陽,而後殺賊。自古天子逢喪,以日代年,先帝遇害已有三日,正好操辦大典。”
“臣……屬下明白!”長孫無忌得令,立刻下去安排了,不用半日功夫,就火速做好了準備,倉促之下,一切只能從簡,連裝飾禪臺的綢緞色澤都不能盡數按照禮法,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很多人認識上有一個誤區,那就是覺得“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老皇帝駕崩之後新皇瞬間就登基了。其實不然,古人以孝治天下,民間要守孝之後才能辦喜慶的活動,天子如何能免俗呢?民間理論上父母之喪是守制三年,實則從權以二十七個月代表三年,好省掉九個月。而天子為了更加權變,只能是“以日代年”,也就是守孝三天,然後辦理登基大典,正式登基,以避免在喪期內辦喜事這種落人話柄的不孝之舉。
楊廣已經死滿三天,正好讓燕王登基。
……
典禮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代勞去操辦,不勞蕭銑自己費心,他見過文武幕僚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去楊倓養傷的所在探病。
因為京口沒有行宮,所以只是臨時在金山寺裡開闢徵用了一些院落駐節。蕭銑去時,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楊潔穎,還有獨孤鳳等人。至於獨孤盛也因為是楊廣多年的侍衛,如今楊廣被殺後,自然要跟隨幼主,所以也在外頭護衛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