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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令宴(一)
日下花梢,霞光緋紅,臨華臺內不斷傳來蕭管絲竹之聲。
修士們與王公大臣各坐一方,推杯換盞間不知又有多少次利益交鋒。面上其樂融融笑著,心底卻打著再精明不過的如意算盤。
裝腔作勢。
徐嶼寧屏退一側侍奉的婢女,給自己滿上杯蘭生酒,仰頭一飲而盡。
如今天下太平,修士們竟不約而同將道心忘了個乾淨,一股腦朝權利前仆後繼。
也難怪他們修為停滯不前,內裡已沉澱了這般多渾濁汙垢,哪裡還有機會探一探天道?
“時隔多年,我們終於再次共聚一堂,實在高興——本王再敬各位大人一杯!”譽王興致高昂道,“各位大人請放心,譽令宴已籌備妥當,定不會讓幾位失望。”
群臣紛紛跟著舉杯。
徐嶼寧兀的有些愣神,她掀起眼皮望向頭頂,只覺琉璃瓦頂分出重影,搖搖欲墜。
腦中思緒被酒水糊住,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王親國戚就是麻煩,辦譽令宴前還得先辦洗塵宴,又安排住處沐浴更衣、焚香禱告,最後才能正式開始宴席。
“徐宗主。”
坐於上位的譽王撫平深紫色華服上的褶皺,單手端起精緻酒盞,敷衍地衝徐嶼寧舉杯:“許久不見了。”
徐嶼寧為自己再次斟了杯酒,向譽王舉杯。
她早在譽王同其他修士寒暄時便料到會有這一遭,身為第一宗宗主卻被譽王刻意忽視、兜兜轉轉好半天才招呼她……
這是在故意敲打。
只可惜徐嶼寧根本瞧不上譽王那點兒小心思。
譽王雖與當今帝王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卻自小在廟裡長大,接觸了些不入流的散修,勉強引氣入體。從此以後他便以修士身份自居,隔三差五就愛舉辦宴會邀各門派同慶。
元帝也是當真疼愛親弟弟,竟然撒手隨他胡鬧,從不干涉。
只是砌嶽宗素來不願和朝廷接觸過密,鮮少參與此等聚會,只會出席三十年一度的譽令宴。
徐嶼寧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便也罷了,她不會同他計較。可是既然他自稱是修士,那她就會以修士的標準看待——結果自然是瞧不起這位半吊子。
“多年不見,徐宗主的容貌仍是沒有變化,同我九歲那年頭次見你時一般。”譽王和氣地笑,對長生不老的渴求和豔羨不加掩飾,還伸手碰了碰自己臉上的皺紋。
託引氣入體的福,譽王比之同齡人年輕俊朗不少,只可惜藏不住眼角的細紋和眸中的蒼老感。
“這位倒是從未見過……”譽王的目光一掃,落在她的右側,雙眸一眯,折射出危險的光,“不知如何稱呼啊?”
徐嶼寧但笑不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晏時。
晏時正掩面飲下一杯蘭生酒,嗆人的醉意在胃裡炸開,他扶住額角,試圖遮掩自己眼尾暈開的紅。
他一頭長髮盤成早已過時的十字簪,兩側餘發用素簪固定,不著任何首飾。面上掩以一條暖白色繡雲紋的面紗,只露出一雙剪水雙瞳。
聽見譽王的話,他頭埋得更低了。
徐嶼寧將這一幕瞧在眼裡,語調平平:“我徒弟,晏時。”
臨出門前,她對晏時這身素得不行的打扮十分不滿,強行給他套上那件紅緞白狐皮裡的斗篷才罷休,沒想到一進臨華臺,他立刻脫下斗篷,只著素色罩衫。
連面紗也不肯摘,不知又在耍什麼花招。
譽王從喉中滾出一聲悶笑,眼底燃起興趣:“是嗎?我瞧著,你這徒弟倒與我的舊友有幾分相似。”
“不知道友可否摘下面紗,允我一睹芳容啊?”
原本喧囂的宴席短暫寂靜一瞬,眾賓客面上毫無異色,繼續說笑。
譽王這話說得實在露骨,簡直是把砌嶽宗當做了可供調侃娛樂的玩物。
堂堂第一宗竟也只得皇室如此對待,可見真是亂了套了。
無人願意攪合進這些醃臢事裡,不約而同選擇沉默,自顧自地飲酒作樂,權當自己又聾又瞎。
絲竹聲漸急,舞女裙裾翻飛,輕盈的身姿從這頭躍到那頭,和著樂曲舞動腰肢。
清脆一聲響,酒杯被徐嶼寧重重擱在桌上。
她沉著臉起身,冷冷睨著譽王,眼底凝成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