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因為他悚然發現,岸邊幽長的迴廊中,似乎埋伏著軍隊!
秦押當年在府軍前衛時,最初帶領的乃是斥候營,在望風觀敵方面異於常人,他往往能透過蛛絲馬跡,先於敵人發現對方。十幾年的斥候生涯,讓他對危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預感,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覺,一旦察覺不妙,馬上令人撤回,然後調轉方向,向另一面湖岸靠去。
然而這一次,不用依賴他的預感,手下侍衛便看到在湖邊巡邏的敵兵……在這種時候,還在巡邏的自然只有敵兵而已。
秦押嘗試了幾個不同的方向,都發現有敵兵巡邏的蹤跡。而且明哨暗哨相搭配,根本不給他們空子鑽。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趙王造反之前,肯定要精細謀劃,不可能不考慮到他們從水上逃走。況且南海不過巴掌大的地方,而且四周皆是沒有視線死角的迴廊,十分易於巡邏,敵軍當然不會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將船重新劃到敵軍的視線之外,秦押重新進了船艙,神情凝重的稟報太孫殿下:“殿下,咱們恐怕無路可逃……”
朱瞻基透過船艙,看著已經燃起大火的瀛臺,眼裡浮現出絕望的神情。難道這是天譴?天要絕我嗎?。
瀛臺護衛的抵抗十分頑強,趙贏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用了足足大半個時辰,才終於攻破了玉石橋,大軍包圍了瀛臺上已經著火的殿閣廟宇。
“雞犬不留!”趙贏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被火光映的晦明晦暗,一雙鷹眼透著狠厲的光。
“是!”眾手下早在玉石橋就殺出了戾氣,不用趙贏吩咐,也一樣會殺光瀛臺上的所有人!
瀛臺上,除了早就悄悄逃走的太孫殿下一行,還有百多名太監宮女,以及退回瀛臺的兩百多護衛,這些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哭喊著跪地求饒也無濟於事!
慘叫痛哭聲中,一場殘忍的屠殺,在瀛臺開始了……。
趙贏攻入瀛臺的同時,趙王也率常山中衛包圍了皇帝寢宮。
寢宮內外,駐守著最精銳的大內侍衛,防衛要比瀛臺森嚴的多,但瀛臺位於南海中央,只有一條玉石橋能夠上島,自然十分易守難攻。朱棣最是耐不得潮氣,故而寢宮位於御園深處,遠離水面,被包圍之後自然八面受敵,哪怕守衛皇帝的侍衛們比守衛瀛臺的還要拼命,卻還是不能阻止數倍於己方的敵兵突破各處防線,轉眼之間,寢宮的各處宮門便搖搖欲墜!
滿身雨水的楊太監和黃偐抬著一乘抬輿,倉皇奔入寢殿,穿過層層帷幔,便見朱棣穿龍袍、戴善翼冠,整整齊齊靠坐在龍床上,雖然只睜著一隻眼,但毫無疑問是醒著的!
雖然早知道皇帝已經甦醒,但楊太監和黃偐還是嚇得縮成一團,趕緊噗通跪在地上,前者驚得大張嘴說不出話來,還是後者老道一些,按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高聲道:“謝天謝地,皇上終於醒了!”
朱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沒有一絲反應。
鄭和腰懸寶刀,威風凜凜立在朱棣身側,沉聲道:“你們有什麼事?”
“回皇上和鄭公公,”楊太監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稟報道:“外頭有賊子作亂,請皇上趕緊暫避!”
黃偐也附和著說道:“賊兵太多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著他便起身,要和楊太監一同攙扶皇帝到抬輿上去。
“不得靠近!”鄭和拔刀,鋒利的寶刀映的黃偐兩個面色慘白。
“鄭公公,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攔著我們?!”楊太監跺腳,看向神情凝滯的朱棣,哭喊道:“皇上!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朱棣的眼珠這才轉了轉,看著楊太監,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嘶聲道:“朕從來不當逃兵。”
“皇上!”楊太監噗通跪地,使勁給朱棣磕頭,磕的頭破血流,聲如杜鵑泣血道:“您不可不要想不開啊!大明朝離不開您啊!”
藉著楊太監吸引皇帝和鄭和的注意,黃偐到了皇帝的龍床旁,飛快的探手,從栩栩如生的龍嘴裡,把含著明珠的龍舌拔了下來,然後悄然退到一旁。
他的動作極快,朱棣和鄭和毫無察覺。
楊太監哭天搶地,看到黃偐向自己微微點頭,示意已經得手,便止住哭,起身道:“皇上既然不走,那奴才只有出去和他們拼了!”
“是!”黃偐也重重點頭道:“除非踏過老奴的屍體,他們休想邁進寢殿一步!”
說完,兩個太監給朱棣磕頭,然後掩面而去。
朱棣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太監的表演,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