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嘆息一聲,咳嗽連連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要是料到這樣的後果,洪熙皇帝一定不會給王賢下這道旨意,就算是要下,也絕不會用明旨。
臣子公然抗命,如果皇帝無可奈何,那對皇權的威信將造成致命的損害。可洪熙皇帝拿什麼懲罰王賢?怎麼敢懲罰王賢?
皇帝不由神情鬱郁的瞥了楊士奇一眼,感覺似乎自己被這廝算計了。
楊士奇卻渾不在意,依然自顧自的憤慨道:“王賢竟敢抗旨,欺君罔上、目無朝廷,這分明是擁兵自重、意圖不軌,還請皇上繼續下嚴旨、發金牌,命他立即回京!”
“還有什麼用?”朱高熾提不起精神。“他既然決定不回來,給他一百塊金牌也沒用。”
“是召不回他。但絕不是沒有用處!”楊士奇卻冷笑道:“這樣會讓世人早日看清他的嘴臉,鎮國公不是岳飛,皇上自然也不是高宗!”
朱高熾本來頭腦昏昏沉沉,聽了楊士奇後半段話,一下子清醒過來,死死盯著楊士奇道:“首輔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上當早下決斷才是!”楊士奇迎著皇帝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聽到‘早下決斷’四個字,朱高熾竟打了個激靈,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見皇帝猶豫不決的樣子,楊士奇上前一步,厲聲喝道:“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不能有婦人之人啊!”
“朕覺得這樣還是不妥……”朱高熾卻依然滿臉憂慮道:“首輔的計策若是被人知道,你我君臣還有何面目見天下人?”
“皇上只管放心,此事謀劃周全,斷不會洩露半分!”楊士奇沉聲道:“若是將來真有什麼風聲,老臣一力承擔,皇上皆不知情!”
“哎,這話說得,朕怎會讓首輔一人承擔?”朱高熾話雖如此,神情卻放鬆下來,不過還是疑慮重重道:“只是此事成了便罷,若是不成豈不是圖窮匕見,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此事天衣無縫,豈會不成!”楊士奇卻信心滿滿道:“王賢孤軍深入草原,失此良機,恐怕再難有如此好機會了。”
朱高熾眉頭微皺,心裡天人交戰,沉吟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道:“那便依首輔之計行事吧!”
楊士奇聞言大喜,一邊朝著朱高熾跪下,一邊激動道:“皇上英明,大明江山經此一役,必將繁榮昌盛,千年永固!”
“若真是如此,首輔將是我朱家永遠的功臣……”朱高熾對楊士奇如是說道,他突然想起若干年前,自己也對王賢說過類似的話。當時萬萬想不到,幾年之後自己居然要對當年的社稷功臣下手了。
想到這,皇帝便感覺一切都那樣的骯髒可恥,可自己似乎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朱高熾的神情越來越暗淡,咳嗽聲卻越來越劇烈……
原本王賢軍中,許多人還對艱苦卓絕的追擊頗有微詞,但看到主帥寧肯抗旨也要把阿魯臺消滅的堅定決心,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他們拋掉了一切雜念,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追上阿魯臺,消滅韃靼人!
上下一心、眾志成城,明軍的戰鬥力再次大幅提升,把個阿魯臺攆的狼奔豕突,花招用盡都無法甩掉明軍,反而又折損了兩三千人。此時雙方已經距離河套千里之遙,到了草原與大漠的邊緣,滿目的翠綠景象,漸漸被黃沙漫天所取代。
眼看著就要被明軍追上,阿魯臺一咬牙,竟帶著剩下的一萬兩千多人,進入了瀚海戈壁!
此時的韃靼部眾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都在暗自揣測,暗道老太師不是逃跑專家嗎?怎麼把我們帶進大漠裡了。雖說這瀚海戈壁是生命禁區,明軍不敢妄追,但是己方部眾也陷在沙漠中,朝不保夕,豈不是等死嗎?
看到眾韃靼貴族疑惑不止的樣子,阿魯臺放聲大笑道:“漢人有古語道‘狡兔三窟’,今天老夫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這窟從何來!”說話間,阿魯臺便命大軍轉向,趨北方而去。
眾韃靼貴族,不明就裡,但看著老太師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跟在老太師的身後。一路上艱苦跋涉,嘴裡吃了不知多少黃沙,誰知到天黑時斥候來報,前方發現一處綠洲!
此時,眾韃靼貴族才恍然大悟,原來老太師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早就留了一手,不是太師套路深,而是自己見識薄啊!這個時候,眾人看向騎在馬上的阿魯臺,只覺得背影無限高大偉岸。
“呵呵,老夫縱橫草原幾十年,豈是浪得虛名。你們這些小子,要學的還有很多呢!”阿魯臺看著前方的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