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搖搖頭,輕嘆一聲道:“眼下咱們只能等待……”
“哎……”眾將提心吊膽,嘆氣連連……
中軍帳中王賢何嘗不知,局面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自己必須做出決斷了。按說也沒什麼好猶豫的,大軍糧草已絕、後路被斷,朵顏人的大軍隨時可能會出現在面前。這種時候,似乎設法給予敵軍迎頭一擊,打通南下的去路,成了唯一的一條生路。
但這條路實在兇險萬分,朵顏人只要避而不戰,遠遠跟在後頭,就可以把明軍活活拖死。這正是草原狼在對付受傷的大型獵物時,慣用的伎倆。朵顏人狡猾奸詐,極有可能採取同樣的策略……所以這看似放手一搏,殺出的唯一一條生路,反而更像是他和他的將士們的不歸路……
但與眾將猜測的南轅北轍的是,王賢真的不是在猶豫,真正瞭解他的人都很清楚,他從來都是一個殺伐果斷之人。只是隨著日漸位高權重,每一個決斷都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生死,由不得他不慎重罷了。
葫蘆谷之敗後,王賢便刻骨銘心的意識到這一點,他雖然心中早有決斷,但必須要有足夠的把握支撐,才會向部下下達。
他已經做出決定,如果今夜心慈心嚴等人還沒有訊息傳回來,明日一早,便只能率軍南下,與朵顏人一決雌雄了。
所以在帳中來回踱步的王賢根本不是猶豫,而是在等待,等待從大漠還來的訊息……
放在帳中矮桌上的沙漏,在無聲無息的滴落著細膩的白沙。每一粒白沙的落下,都代表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戌時、亥時、子時……
王賢就這樣一直枯等到子夜,軍營中徹底沒了聲音,將士們帶著不安沉沉睡去,星河連塞絡,刁斗兼山靜……
王賢卻毫無睡意,死死的盯著牆上的大漠地圖,像是要把阿魯臺硬生生從中挖出來一般!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王賢猛然回頭,便見侍衛掀開門簾,放進了兩個風塵僕僕的光頭。
一見是心慈心嚴,王賢的心明顯漏跳了一拍,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嘶聲急迫道:“找到了嗎?!”
心慈心嚴也算是當世絕頂高手了,此刻卻滿臉疲憊、氣喘吁吁,前者吃力的擠出一絲笑,點點頭道:“幸不辱命。”
“太好了!”王賢竟一下蹦了起來,一把抱住心慈師兄,在他那張老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侍衛們驚得目瞪口呆,他們還從沒見過不動如山的鎮國公,如此失態的舉動呢!
“師弟,你先別高興太早,心慈向來報喜不報憂。”一旁的心嚴潑了盆冷水道:“那綠洲找是找到了,但距離卻是預想的一倍,要深入大漠二百里。”
“哦……”王賢的笑容果然凝滯了不少,若是料想的一百多里,一個急行軍就能殺到。兩百里的話,所耗的時間可遠遠不止翻倍那麼簡單。
心嚴師兄似乎尤嫌不夠,頓一頓,又補充道:“而且回來路上,還看到西邊有巨大的沙暴形成,恐怕很快會席捲大漠。”
“嗯……”王賢點點頭,神情愈加凝重。對於沙塵暴的威力,他是領教過的。十幾天前,他和莫問費盡心機,設下陷阱,眼見就要把阿魯臺甕中捉鱉了,誰知突然起了沙暴,登時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數丈之外便不能視物。結果硬生生讓阿魯臺率眾逃脫……
而且那還是在草原上,大漠裡遍地黃沙,沙暴的威力何止增加一倍?這樣的天氣下進大漠,簡直就是找死。莫非這片天地真有長生天,在保佑著阿魯臺?。
避風塘中,見韃靼人狂喝濫飲,癲狂的樣子遠超自己預料。阿魯臺本來還有些擔心,心說自己是不是有些孟浪了?在猶豫著要不要把狂歡縮減為一天,以免壞了大事……
但天黑之後,他聽到外頭有風聲響起,而且漸漸地風越來越大,還有砂石擊打帳篷的聲音,阿魯臺趕忙出去一看,不由大喜道:“長生天保佑,要來沙暴了!”
一旦來了沙暴,至少持續兩三天,兩三天裡,他們是絕對安全的。阿魯臺不相信有人能穿越沙暴、殺入大漠,出現在自己面前。
韃靼太師便打消了縮短狂歡的念頭,轉身進了大帳,也放下心開懷暢飲起來。
“我說太師為何突然宣佈狂歡三天,原來神機妙算,知道要刮沙塵暴啊!”醉醺醺的韃靼貴族,一面給阿魯臺敬酒,一面馬屁奉上道。
阿魯臺心說,我有那本事還好了嘞。但嘴上決計不會實話實說,喝下韃靼貴族所敬的美酒,阿魯臺一臉矜持道:“為將者,自然要識天文、懂地理,老夫也是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