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家大哥二話不說就給王賢跪下了,張輗吃了一驚,只好也不情不願的跪在地上。
“公爺這是幹什麼?”王賢吃了一驚,沒想到張輔這麼豁得出去。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英國公出生高貴,卓爾不群,平生向誰低過頭?
這正是張輔的老辣之處,既然是來投降的,就要有個俯首稱臣的樣子。還非得扭扭捏捏死要面子,最後只能是自取其辱而已。時至今日,張輔怎會不明白,這世上沒有人能拿捏的了王賢?至少他張輔沒那個本事。
“公爺,罪人心懷不軌,罪該萬死,本當千刀萬剮,公爺卻慈悲為懷,非但不趕盡殺絕,還為我等留下一線生機,罪人就是豬狗草木,也不能不感激涕零,多謝公爺保全!”張輔說的老淚縱橫,重重向王賢磕頭。
“……”王賢嘆了口氣,這就是明白人和笨蛋的區別,薛桓那蠢貨,非得把話說透說白,才能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而張輔只看看自己的安排,就什麼都明白了,根本不用自己廢話。
不錯,王賢就是要保住勳貴,不然不會對那些死硬的禁軍將領趕盡殺絕。他若是留下活口,嚴加逼問,很容易就可以羅織罪名興起大獄,把勳貴們一網打盡。勳貴們謀反逼宮是事實,要不要把真相挖出來,嚴懲他們這些幕後黑手,全在王賢的一念之間。
當然,王賢若是早早現身,勳貴們便不敢造次,處境肯定比現在好太多,但那不符合王賢的利益,王賢就是要讓勳貴們半死不活,只能乖乖在自己的羽翼下苟延殘喘。
勳貴們可以把王賢,看成是將他們打落凡塵的敵人,也可以把他看成救他們於將傾的恩人,這也全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就像王賢不會憑感情做選擇,而是要權衡如何對自己有利。張輔也一樣不會感情用事,儘管他心裡一定恨死王賢……那幾乎是一定的,堂堂戰無不勝的英國公,何曾遭過這種慘敗?簡直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家狠狠的愚弄了一把。他能不想著報仇雪恨?把這口惡氣給出去?
但理智告訴英國公,雙方實力上巨大的差距,讓他根本沒有機會翻身,至少在洪熙朝是絕對沒機會。而且,他和勳貴們還必須靠著王賢才能勉強過去這一關,否則必定全軍覆沒,還談什麼將來?
所以張輔明智的選擇把王賢當成恩人,徹底無條件投降!
張輔既然如此上道,王賢也沒必要多說廢話,又嘆了口氣,將英國公兄弟扶起道:“這江山說白了,既不是你張家的,也不是我王家的,而是人家朱家的。咱們犯不著拼得你死我活,白白讓別人坐收漁翁之利。”
王賢這話也是肺腑之言,文官們的算計他心知肚明,他們想把自己推出來,跟勳貴拼個你死我活。勳貴們如今雖說岌岌可危,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論底蘊和勢力都遠勝於他這個新貴暴發戶。就算拼到最後他能贏,也是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王賢當然不會傻到給文官們當槍使,所以他要保住勳貴,讓他們為自己所用,而不是與自己為敵。
聽了王賢的話,張輔連連點頭,心悅誠服道:“公爺說的太對了,我們就是太糊塗了,才會險些萬劫不復。”
王賢擺擺手,正色道:“公爺,我雖有心保全,但這次事情實在太大,想要輕描淡寫的過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我知道。”張輔一臉恭順道:“全聽公爺發落,若有人敢不服,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有英國公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多了。”王賢笑著點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道:“主要有三點,一個是五軍都督府不能存在了,暫時由一個大都督府來完成軍隊的整頓改編。”
“這……”雖說全憑王賢發落,可真要接受起來,還真是難以下嚥這枚苦果。勳貴們掌握天下軍隊,靠的就是五軍都督府制度。雖然太祖皇帝設五府、分兵權,是為了防止軍權過度集中,會威脅到皇權。但也客觀上造成了五府互不統屬,軍中山頭林立的狀況,反而使勳貴的勢力膨脹,結果形成了一個強大的集團。
一旦兵權要重歸一統,勳貴們的地位也必然大受影響,想要恢復當年的盛況,怕是不可能了。
但張輔畢竟是拎的清的,知道這結果是不可避免的,甚至不以王賢的意志為轉移。深吸一口氣,他便點頭答應道:“全聽公爺的。”
“好!”王賢笑著點點頭,收起一根手指道:“第二,軍隊必須由世兵制改為募兵制!”
“這……”張輔倒吸一口冷氣,表情比方才還要糾結。王賢這是要斷勳貴的根啊!
所謂世兵制,就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