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亦云、百犬吠聲嗎?”聽了黃偐的話,朱棣彷彿抓住點兒什麼,一把攥住他的手,有些急促的問道:“你說,那個帶頭的人,那條帶頭的狗,是哪個?!”
“這……”黃偐不敢說了,他也不必說了,因為皇帝百分百不會想到第二個人身上。
朱棣一旦如是想,全身力氣便又回來了,那張老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殷紅。只見他推開黃偐,在地上快速踱著步,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囔道:“是了!一定是了!一定是他想展示自己的力量,他想把我這個皇帝比下去,他想讓我知道人心向背!是了!一定是了!”
黃偐大氣不敢喘,目不轉瞬看著陷入瘋癲的皇帝。就在他快要被憋爆的前一刻,只見朱棣突然站住,厲聲道:“把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傳過來!”
“喏……”黃偐剛要領命,又站住為難道:“陛下指的是誰?”
“還能有誰!”朱棣怒喝道:“太子!”
“是!”黃偐趕忙領命而去。
“再把內閣大學士、夏尚書、蹇尚書,太孫……”朱棣說著,頓一頓道:“還有趙王一併請來。”
第900章 要挾
一干王公大臣被太監叫出家門,趕到皇宮時,已經過了宮門落鎖的時辰。按規矩,宮門必須按時落鎖,非緊急軍務不得開啟!但朱棣命人給他們留著門,而且他們進宮之後仍不關門,可見此刻皇帝的心情是何等暴怒激動!
冬天黑的早,這時候天已經黑黢黢,太監們打著燈籠,引領著諸位王公向乾清宮而去,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眼神的交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為什麼在此刻把他們叫進宮裡!
進了乾清宮,王公們見朱棣背對門口,負手仰頭,望著牆上一幅猛虎下山圖定定出神。王公們向皇帝行禮參拜,朱棣卻置若罔聞,既不回頭,也不讓他們起來。
王公大臣們只好跪在那裡,靜待皇帝發作……好在都是練了多年的跪功,倒也習以為常了。
君臣就這樣沉默的捱著,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頓飯功夫,太子朱高熾才在兩名太監攙扶下蹣跚而至。他腿腳不好,來的晚些也正常,但來的這麼晚,就實屬不正常了……
“兒臣朱高熾,拜見父皇。”朱高熾示意兩名太監離開,一撩袍服下角,跪在皇帝面前。“不知父皇連夜傳喚兒臣,有何聖訓?!”
“聖訓不敢當……”朱棣終於說出他今晚的頭一句話,就火藥味兒十足:“朕的太子如今翅膀硬了,朕倒想問問你,到底有何指教?!”
“父皇說這話,兒臣就該請罪自裁了。”朱高熾嘴角哆嗦一下,聲音很快恢復平靜道:“但實在不知,兒臣又怎麼觸怒父皇了?!”
“別整天把請罪自裁掛在嘴上?!”朱棣依然不回頭,冷冷道:“就算朕真要賜死你?你能乖乖受死?!”朱高熾剛要說話,朱棣又譏諷道:“就算你想乖乖受死,你那些忠心的臣子,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只有一種臣子,就是陛下的臣子!臣子只會忠於陛下,絕不會忠於兒臣!”皇帝說完,朱高熾沉聲道:“陛下此言是大都耦國、亂邦之言,兒臣斗膽請父皇收回這話!”
“是啊陛下!君不密則失臣!”夏元吉蹇義楊士奇楊榮金幼孜等人,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紛紛苦勸道:“陛下適才所言,確非君論臣之道,還請收回啊!”
“朕連話都不許說了!”朱棣卻神經質似的抽風大笑起來:“還說不是沆瀣一氣!哈哈!哈哈哈!”
“陛下……”太子和王公大臣們只好再次叩首請罪。
“好吧,”朱棣仰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朕就奉太子的命,把那句話收回來。”說著看看殿角寫起居注的官員道:“適才所言,不要記錄。”
史官到了明朝,早沒有唐朝以前秉筆直書、不諛不阿的風範,基本從唐朝開始,就為皇帝的命是從,到了本朝,史書和史筆徹底成了替皇帝文過飾非、打壓政敵的工具。史官們剛才都嚇傻了,哪敢寫一個字,這會兒聽到皇帝的旨意,自然如蒙大赦,點頭如搗蒜。
“皇上英明……”眾大臣也如釋重負,本以為一場風暴應該要過去了,誰知朱棣終於轉過頭來,那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仇恨的掃過眾王公。每個被他掃過的人,都心頭一顫,忙低頭不敢與皇帝對視……除了太子。
朱棣的目光也定格在太子身上,冰冷冰冷的注視著太子,太子也毫無懼色,神情坦然的與皇帝對視。太子的目光雖然柔和,但堅定如磐石,在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