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別激動,”王賢一面伸手護住炭盆,一面不以為意的笑道:“是本座說想請老公吃烤肉,逼他們拿來的火盆。”說著笑笑道:“再說這裡頭賊機巴冷,不生火要凍壞腳丫子的。”
“忠勇伯懂不懂規矩,這是御門,不能有半點火星!”趙贏在宮裡頭一輩子,有些規矩已經刻在他骨子裡了。
“不打緊,家家戶戶都生火,有幾個點了房子的?”王賢卻一臉憊懶,扯著趙贏坐下道:“放鬆,真點著了算我的。來,嚐嚐我的手藝,保你咬到舌頭……”說著變戲法似的取出兩個竹罐子,朝著火盆晃幾下,黃色和紅色的粉末便飄散而下。那粉末大都落在肉串上,也有飛散到趙贏面前的,趙贏只覺一陣刺鼻,面色劇變,想要屏息避過這來歷不明的毒物,卻還是被燻得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你敢毒害我家廠公!”馬德刷得拔出刀來,怒視著王賢。王賢卻視若無睹,拿起一串肉串,自顧自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滿意的點頭。“別客氣啊,快嚐嚐。”還不忘招呼趙贏。
趙贏用手帕擤幹了鼻涕,便又聞到那誘人至極的香味,看著王賢飛快吃完一根,他也拿起一根來,遲疑的送到嘴邊……趙公公這麼大年紀,早就沒有口舌之慾了,只是不想在對頭面前落了下風……在趙贏看來,王賢這番做作,就是在向自己挑釁。一旦自己不敢吃,就落了下風。這是素來好強的趙公公,斷斷不能接受的。
看著那肉塊上紅紅黃黃的不明顏色,馬德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心說老祖宗雖然內功天下第一,可沒到百毒不侵的地步。看這肉串子上的顏色,當是雲南苗疆的七蟲七花毒,這毒解起來可困難著哩……
但趙公公畢竟英雄了得,哪怕手下都嚇得篩糠,他還是大義凜然的一口咬下了一塊,登時面色鉅變,嘴裡嘶嘶往外呵著氣。手下眾人見狀,登時目眥欲裂,拔起兵刃就要朝王賢砍去:“呔!你果然要毒害我家廠公!”
“放肆!”侍立在王賢身後的心寧、心遠兩名慶壽寺出來的和尚,也亮出了降魔杵!
王賢卻依然不為所動,只笑眯眯的看著趙贏,果然,只見趙贏那張老臉竟漸漸地菊花綻開,一雙鷹眼也眯成了縫,咀嚼了良久才緩緩下嚥,竟似有萬般不捨……眾人也看出來了,都定定的望著趙贏那一臉享受極樂的表情,暫時停下了動作。
“莫非是失傳已久的極樂散?”馬德身邊,一個領班小聲說道,自然換來馬德大大的白眼。
趙贏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這個年齡,還能有因為口舌之慾而歡喜至極的一天。趙贏細細的品嚐著手中的肉串,看他的神情,倒更像是沉醉在某種極樂體驗中。讓兩個和尚暗暗不齒,心說這東廠督公好大的年紀,想不到還這麼饞。當然年輕人也無法理解,味覺的退化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怎麼樣?”王賢笑眯眯問道:
“太好吃了!”趙贏毫不猶豫的豎起大拇指,連著奉天門內不得生火的鐵律,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有肉無酒怎麼能行。”王賢笑道。
“說的是!”趙贏大笑道:“拿酒來,咱家要跟伯爺不醉不歸!”
馬德趕忙將那內府陳藏的佳釀,拍去泥封,將淡黃色略顯粘稠的酒液倒在兩個酒碗裡。
“茅臺!”王賢使勁嗅嗅,眼前一亮道:“二十年以上!”
“行家!”趙贏又讚一聲,端起酒碗和王賢碰一下,一飲而盡,用袖子擦擦嘴道:“這是皇上在潛邸時,沐國公從雲南送來的,一直藏在北京城!”說著大笑道:“這天賜佳釀,配得上你這人間美味吧?”
“配得上!”王賢哈哈大笑,也痛快的一飲而盡,兩人便一邊喝酒一邊吃肉,哪有一點劍拔弩張的意思?
轉眼之間,烤好的肉都被消滅乾淨,七成都進了趙贏的口中。見他意猶未盡,王賢歉意的笑道:“準備太倉促,醃好的羊肉沒了,只有一些狗肉,不知公公嫌不嫌棄。”
“可是黑狗肉?”趙贏笑問道。
“當然是黑狗。”王賢笑道:“一黑二黃三花四白嘛。”
“行家!”趙贏笑著舉起大拇指。便看著王賢將醃好的狗肉放在鐵篦子上炙烤起來,待到狗肉金黃,王賢又取出那兩個竹筒,開始往上撒佐料。趙贏終於忍不住問道:“伯爺,您這佐料是哪裡來的,怎麼從來沒見過?”
“哦……這黃色的是孜然粉,出產於我國的西疆哈密。”王賢一邊操作,一邊笑道:“這紅色的就更稀罕了,是辣椒麵,乃是我拜託鄭公公,從西洋尋回來的。統共只有十斤……”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