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王賢,朱瞻基就躥到他面前,低聲問道:“怎麼樣?我爹改主意了嗎?”
王賢搖搖頭,自顧自在炭盆邊烤起手來。
“你能勸不動他?”朱瞻基難以置信的看著王賢,失望道:“只要你想勸,肯定可以的!”說著他鬱悶的直哼哼道:“一定是你敷衍了事!”
“事實上,”王賢感覺雙手暖和起來,臉上也有了些紅暈,方緩緩開口道:“我被你爹說服了。”
“怎麼可能?!”朱瞻基跳起腳來,吹鬍子瞪眼道:“你不想幫忙就算了,少拿這種話來糊弄我!”
“是真的。”王賢嘆口氣,輕聲道:“你父親提了兩點,一是首都遷到邊境,使邊防軍隊喪失了戰略縱深,迴旋餘地太小。而且必須重兵防守北京,導致西北東北兵力空虛,會讓大明無比被動!”頓一頓道:“再者,靠漕運供給北方,本就十分吃力,再加上京都北遷,就更……”
“好了!”王賢話沒說完,朱瞻基便粗暴的一揮手,不耐煩道:“想反對總能找到理由!”
“我覺得你父親說的很有道理。”王賢眉頭微皺道。
“有本事跟我皇爺爺說去!”朱瞻基氣不打一處來,怒衝衝道:“你看他敢不敢?!”
“我覺得是敢的。”王賢淡淡道:“你不要總輕視你父親,他是位有擔當的儲君。”
“那就等著承受雷霆之怒吧!”朱瞻基氣急敗壞的喘粗氣:“皇爺爺想辦的事兒,還沒人能攔得住呢!”說完,他見王賢還在優哉遊哉的烤火,一股惡向膽邊生,一腳踢飛了那炭盆,火紅的木炭飛灑出來,燒穿了地毯,也給王賢的衣袍燒出了洞。
王賢卻依然好整以暇站在那裡,還有心情笑道:“當心別燙著腳。”
“你!”氣的朱瞻基火冒三丈,竟想對王賢拔拳相向。
“朱瞻基!你想幹什麼?!”這時,一聲怒喝響起,聞聲而來的銀鈴柳眉倒豎,出現在屋門口。
朱瞻基本來跟老虎一樣,見了銀鈴登時洩了氣,擠出一絲難看的笑,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我倆鬧著玩呢……”
“那為啥不讓我哥把火盆扣你頭上!”銀鈴雙目噴火,剛剛對朱瞻基的那點兒好感,一下子蕩然無存。
“哎!”朱瞻基知道沒法解釋,只好拔腿就走。“我改天再來!”
“你別再來了!”銀鈴氣哼哼的朝朱瞻基背影丟一句,見屋裡的地毯已經燒了個大窟窿,趕忙拿起笤帚撲救。好一會兒,才把屋裡收拾停當,又對王賢道:“哥,你趕緊把袍子換掉吧。”
“無妨。”王賢搖頭笑笑道:“你還挺厲害,估計大明朝,除了皇上,也就你能嚇唬住太孫殿下了。”
“哥……”銀鈴臉一紅,神情一黯道:“你真打算讓我嫁給他?”
“哎……”王賢也是神情一黯,嘆氣道:“他對你還是真心的……”
“我知道,”銀鈴眼圈一紅,哽咽道:“可我也知道,是他用太孫的權勢,逼著小謙的父親,讓董小姐和小謙成親的。”
“就算他不說,於老先生也會這樣辦的。”王賢憐惜的看著妹妹,輕聲道:“於家簪纓世家、代代為官,不會允許于謙和太孫搶女人的。那樣會給於家帶來滅頂之災的。”
“可小謙他……”銀鈴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他怎麼了?”王賢輕聲問道。
銀鈴搖搖頭,沒再往下說。
“我讓人給哥找衣服換上。”說完,銀鈴便出去了。
看著妹妹稍顯慌亂的背影,王賢眉頭微皺,把周勇叫到身邊,低聲吩咐一句。
周勇點點頭,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湧。到了正月十六,衙門重新辦公的時候,皇帝決意遷都、太子極力勸阻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各大衙門。
不光六部翰林院之類的衙門,就連都察院、大理寺這些平素莊重安靜之處,官員們也忍不住湊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諸位,聽說了嗎?皇上決意要遷都北京!”都察院中,一名監察御史挑開了話頭。
“怎麼沒聽說?聽說為這事兒,皇上和太子還吵了一架……”平素穩重緘默的眾御史,一下子就炸開鍋了。
“是啊,據說本來皇上是想讓太子領頭來著,然而太子執意不肯,據理力爭,還險些捱了打。”另一名御史爆料道:“太子回去後,就一直閉門不出,更別說聯絡臣下上書遷都了……”
“是嗎?”眾御史一陣唏噓道:“太子殿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