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太子殿下並無擁兵造反之意,金幼孜鬆了好大一口氣,又接著問道:“那太孫殿下呢?”
“太孫殿下就說不清楚了,他和王賢私交甚篤,兩人一直兄弟相稱,難免會有衝動一些,想要利用自己幫王賢脫險也是有可能。”楊士奇還有一半話沒說,那就是王賢一直為太孫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營生,興許手裡捏著能要太孫命的東西。見他要倒黴,太孫一時害怕,跑去草原也是有可能的。
“哎……”金幼孜哀聲嘆道:“要真是如此,殿下可真是糊塗啊……”
“不要胡亂猜測了,更可能我們是冤枉太孫了。”楊榮乾咳一聲,沉聲道:“何況不管是什麼原因,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這同時發生在東西南北中,五個不同地方的事件,背後的策劃人一定是王賢!”說著神情凝重道:“實在太恐怖了,若有能顛覆大明者,必是此人!”
“嚇!勉仁兄言過其實了吧!”金幼孜難以置通道:“方才你們二位也說了,眼下的情況看似危急,但其實虛張聲勢的成分居多,最多讓皇上一時投鼠忌器,威脅不到江山社稷吧……”
“英國公張輔的大敗可不是作假!”楊榮卻斷然搖頭道:“就算英國公初來乍到,對軍隊掌控不力,但以張輔的本事,按說穩守不敗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軍報上怎麼說?張輔一敗塗地,退回濟南城!”頓一頓道:“還有之前擊敗漢王,這可是靠的實打實的硬實力!”
“是的,他並沒有一味取巧,而是虛虛實實,實則虛之。”楊士奇也一臉凝重道:“況且就算全是虛招,能在距離上千裡的五個不同方位,算準了不同時間發動行動,讓五方信使恰好在今日早晨抵達京城,這份精確的計算力,恐怖的執行力,就足以讓皇上不得不做出妥協了。”
如果皇帝不放過王賢,楊士奇一點不懷疑,還有更可怕的後招等在後頭,到時候虛則實之,就真要天下大亂了!
“想不到紀綱倒下去,卻起來一個比他厲害一百倍的傢伙!”楊榮憂心忡忡道:“這大明朝,還有誰能治得了他?”
“皇上一定可以的。”金幼孜不相信,大明朝還有朱棣也奈何不了的對手存在,硬著頭皮道:“這次只是措手不及,等皇上安排好了反制的手段,就是他完蛋的時候……”
話音剛落,值房的門被猛然推開,一個滿頭大汗的中書舍人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不好了,皇上暈過去了!”
“什麼?!”三位大學士一下子全都站起來,一個個手腳冰涼,滿面驚恐……
卻說朱棣被氣的險些昏倒在龍椅前,身旁的太監趕忙扶住皇帝,將他架到昭和殿內,送上玉輦準備抬回寢殿。
朱棣平生,何曾受過這般屈辱?何曾向任何臣子低頭?今日卻不得不承受這份屈辱,向王賢乖乖低頭……一念至此,無邊的怒火便直衝天靈蓋,燒的皇帝太陽穴突突直跳,腦仁炸裂般疼痛,五臟六腑就像被火燒一樣,眼前一片血紅!
終於,一口鮮血吐在胸前,皇帝暈倒在了玉輦之上……
“皇上!皇上!”黃偐見狀,驚恐的尖叫起來:“快叫御醫!快請胡神仙!”
太監們慌了神,加快速度將玉輦抬入寢殿,然後七手八腳把昏死過去的皇帝架到龍床上。王貴妃見皇帝精神抖擻出去,卻被抬了回來,看著龍袍上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嚇得手腳發軟,哀鳴道:“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暈倒了……”黃偐將經過簡單一講,聽說是皇上被王賢氣吐了血,王貴妃跺腳道:“怎麼會有這樣的逆臣,還不快把他抓起來!”
“娘娘,使不得啊……”黃偐倒是也想把王賢抓起來,可他哪有那個膽子。“皇上剛封了他侯爵,顯然是現在不能抓人!”
“為什麼不能抓人?”王貴妃鳳目圓睜道:“這還是不是皇上的天下了?”
“哎,一切等皇上醒了再說吧……”黃偐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根本解釋不清楚,可事實就是明擺在那裡,皇上縱使被氣的吐血暈倒,也不敢奈何王賢。
這時候,太醫院金院判聞訊趕到。金院判匆匆向王貴妃一抱拳,便跪在龍床前,伸手搭在皇帝手腕上,屏息凝神開始診脈,一張臉變得很是凝重。
王貴妃在一旁等得心焦,見金院判久久不語,忍不住催促道:“金太醫,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回稟娘娘,”金太醫這才睜開眼,滿面憂色道:“皇上肝陽暴亢,腎水虛衰,陰虛陽實,熱氣怫鬱,心神昏冒,筋骨不用,而卒倒無所知也。”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