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還愣在那裡的當值大學士道:“金學士,還不快點承詔?”
“是,臣遵旨。”金幼孜趕忙跪下接旨。
“退下吧……”朱棣一眼都不想看到,這些各懷鬼胎的臣子了。
“臣等告退……”眾王公大臣只好行禮告退……
出來上書房,趙王滿面春風,向眾人拱拱手,便在這蕭索的秋風中,踩著滿地的菊花離去了。
待幾位公侯也相繼離開後,三位大學士來到神情鬱郁的朱瞻基面前。
“殿下,”楊榮拱拱手,輕聲問道:“可還有翻盤的希望?”
“……”朱瞻基遲疑了一下,似乎想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嘆氣道:“皇爺爺聖意已決,不可能改變了……”
三位大學士是什麼樣的人,一眼就看出朱瞻基心裡藏著話沒說!
“殿下,您應該知道,一旦漢王出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金幼孜沉聲說道:“真要到了那麼一天,對臣等來說,無非就是歸隱田園,不食周粟而已。但到時,恐怕天下之大,就將沒有殿下的容身之處了!”
“哎……”朱瞻基像被重錘擊中心口,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胭紅,好一會兒才在楊士奇的攙扶下站定,雙眼一片糾結道:“孤知道,都知道,讓孤好好想想……”
“殿下一定要速做決斷,如果有辦法,就得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來!”楊士奇扶著朱瞻基,在他耳邊沉聲說道:“臣等會設法將旨意拖延一日,殿下好自為之!”
“孤知道了……”朱瞻基點點頭,謝絕了楊士奇的攙扶,失魂落魄的走出宮門,一屁股坐在抬輿上,便緊閉雙目,神情晦明晦暗的思想鬥爭起來。
看著朱瞻基的抬輿漸漸遠去,三位大學士暗暗嘆氣,如果太孫殿下有辦法卻不去盡力,讓漢王猛虎出閘的話,他們所有人都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趙王回到王府,樣貌俊秀的小太監趕忙上前,替王爺除去笨重的朝服,換上薄如蟬翼的輕紗。外頭已經秋涼,王府房中卻溫暖如春,趙王殿下赤著雙腳也不覺著冷。
“王爺,湯已備好,要不要先沐浴?”小太監一邊幫趙王解開發髻,一邊輕聲問道。
趙王滿頭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他微微搖頭,面帶微笑道:“今天有要事,為孤準備筆墨。”
“是。”小太監柔聲應下,有條不紊的準備起來。王府中趙王常用之物自然時刻齊備,轉眼間,王爺鍾愛的浣花箋、玄機墨、文姬筆、易安硯便整整齊齊在書桌前擺好。
貌若處子的小太監輕輕為趙王磨好了墨,趙王便款款上前,左手捻住右手的廣袖,然後才伸手提筆,在散發著幽香的薛濤箋上寫下簡簡單單一行字:
仲兄鈞鑒:幸不辱使命,天使不日即到。昆弟頓首拜上。
寫完,趙王便擱下筆,馬上有小太監上前,將信紙小心拿起吹乾,折成方勝形狀送入信封之中。又有小太監奉上燒軟的漆棒,趙王親自用了火漆,便交給一名精幹的太監道:“火速送往樂安州。”
那太監領命而去,小太監奉上玉瓷盆,趙王細細洗淨了手,一攏長髮,輕輕籲口氣道:“終於了了心事,可以安心看戲了。”。
這邊趙王如釋重負,那邊朱瞻基卻滿面愁容,今年春天他已經大婚,皇太孫妃不是他一直牽腸掛肚的銀鈴,而是一名普通官員的女兒胡氏。這是來自皇帝的指婚,朱瞻基雖然不敢不接受,心裡卻一直十分憋屈。
加之朱棣選擇胡氏,是因為她為人忠厚善良、舉止莊重、無媚順態,說白了就是從相貌到舉動都十分莊重,沒有一絲引人遐想的可能。所以婚後朱瞻基一直十分冷落太孫妃,成婚當夜就從正寢出來,至今一直獨居在後花園一處幽靜的小院中。
此刻,朱瞻基站在院中假山上,看著落葉不時掉入池塘,明明是十分有詩意的靜謐畫面,他耳邊卻全是楊士奇三人的聲音:
‘殿下,一旦漢王出山,將來天下之大,恐怕沒有殿下的容身之處……’
‘殿下一定要速做決斷,如果有辦法,就得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來!’
‘臣等會設法將旨意拖延一日,殿下好自為之!’
朱瞻基心煩意亂極了!正如三位大學士所猜測的那樣,他確實有話沒說——就在昨天夜裡,錦衣衛送來了一封沒頭沒尾的密信,上頭只有八個字‘堅持一月就有變化’。
朱瞻基知道,這封信是王賢送來的,他也相信王賢絕不會無的放矢,可那傢伙除了這八個字,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資訊透露,朱瞻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