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努力。
“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朱瞻基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可惜滿京城沒幾個像你這麼想的。”
王賢點點頭,這是自然。大明開國以前,還叫吳國的時候,便已經定都金陵,至今已超過一個甲子,大明朝的根基在此,那些勳貴王公、文武大臣的家業也在此,所謂故土難離,更何況是從脂粉煙花的秦淮河畔,搬到沙塵漫天的極北之地。這些還只是最膚淺的不便,更深層的因素是說不出口的……自古皇朝便是君與士大夫共天下,哪怕本朝開科取士,從平民中拔掖官吏,也不能免俗。文官武將大都是江南人士,在金陵為官,與家鄉近在咫尺,其能量和勢力,大到皇帝也不敢輕動。可一旦背井離鄉,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哪怕官升三級,只怕權力也大不如昔。到時候,就真成了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任由皇帝宰割了。
縱觀史書,每次遷都是一次權力大洗牌,一大批新貴的崛起,必然伴隨著原先勳舊的衰落。作為既得利益集團,這次不論文官還是武將,都難得站在同一陣線上,明知皇帝聖意已決,也要嘗試阻止遷都。
對此,非但王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迫於皇帝的淫威,又覺著畢竟皇上還沒宣佈遷都,這場衝突才遲遲沒有爆發。
但這件事真要捅開,會是個什麼局面,誰也不敢斷言……
“本以為,這件事還要過兩年再提,”朱瞻基有些氣急敗壞道:“哪知,剛過了年,皇爺爺就要拿到檯面上來,而且要我父親聯合眾大臣上表請求遷都。”
“什麼?”王賢一愣,失笑道:“皇上還真有創意,這下太子殿下可坐蠟了吧?”對皇帝這種明明自己想要,卻還要別人求自己的做派,王賢也真是領教了。
“你還笑得出來,”朱瞻基沒好氣瞪他一眼:“我父親都快愁死了!這怎麼讓他說得出口啊!”
“是啊。”王賢點點頭,皇上擺明了是拿太子當槍使,要讓他來啃這塊硬骨頭……你不是人緣好嗎,不是在群臣中威望高嗎?就給朕把反對的聲音都壓下去啊!
兩人相對發愁片刻,王賢奇怪的看一眼朱瞻基:“你不是跟你爹鬧彆扭嗎,怎麼還替他著急?”
“一碼歸一碼。”朱瞻基嘆口氣道:“他真有難處我還能不幫怎得?”
“哎,你打算怎麼幫?”王賢看著朱瞻基。
“當然是幫他勸大臣們附議了。”朱瞻基說著,拉王賢一把道:“大舅哥,你可得幫我。”說著不待王賢答應,便絮絮不停道:“兩件事兒,一個是你跟你那幫鄉黨說說,讓他們幫幫忙。還有成國公、陽武侯、張輗他們,也是你負責。”
“哎,好吧。”王賢知道推脫不掉,而且和東廠爭寵的關鍵時刻,他也希望能給皇上一個好印象……
“別急,這才是一件事兒。”朱瞻基嘿然一笑道:“另一件才是大頭。”
“什麼事兒?”
“你得先把我父親勸過來。”朱瞻基幽幽道:“這事兒辦不成,別的全白搭。”
“呃……”王賢悶哼一聲道:“太子什麼態度?”
“我父親當場就頂撞了皇爺爺,”朱瞻基唉聲嘆氣道:“要不是我拉著,皇爺爺都要動手打人了。”
“那最後呢?”王賢問道。
“到最後,我父親也沒鬆口,是我打了個馬虎眼,說他答應了,”朱瞻基苦著臉道:“然後和李嚴連推帶搡,把我父親勸了出去。”
“你說答應就答應了?”王賢嘆口氣,“又替你爹做決定。”
“我不說怎麼辦,讓皇爺爺打他不成!”哪成想,朱瞻基一下就炸了毛,蹦起來道:“我是護著他!憑什麼埋怨我!”
王賢一看,就知道太子的反應跟自己所料不錯。搖搖頭,只當朱瞻基在放屁,任他發洩夠了再說。
朱瞻基一陣咆哮,見王賢無動於衷,也很快洩了氣,頹然坐在他身旁,撞撞他的肩膀:“我說大舅哥,你可得幫我,皇爺爺那我都打了包票了。”
“第一,我不是你大舅哥。”王賢沒好氣道:“第二,你自己的爹自己勸,大過年的讓我去碰釘子?”
“第一,你馬上就是我大舅哥了,”朱瞻基擺出慣用的無賴面孔,對王賢笑嘻嘻道:“第二,我爹那裡你說話比我管用多了,有道是為兄弟兩肋插刀,不會這點兒事兒你都不幫忙吧?”頓一頓,虎著臉道:“上次你讓我給東廠摻沙子,為了你我可連趙贏都得罪了!”
“幫你說沒問題,但是能不能說動太子,”王賢無可奈何道:“你可別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