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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終於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目光陰冷的看著朱瞻基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孫兒只是有些擔憂,東廠和錦衣衛疊床架屋,恐非社稷之福。”朱瞻基終於說出了心底的話。
“朕不放心錦衣衛。”朱棣的語氣變得硬邦邦,看向朱瞻基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沉聲道:“你來說這番話,是王賢在背後挑唆的吧?”
“不是,”朱瞻基哪敢承認,斷然搖頭道:“是孫兒自己的擔心。”頓頓道:“皇爺爺信不過錦衣衛,所以讓東廠監視,可要是東廠也作亂呢?”
“朕信得過趙贏。”朱棣悶哼一聲,臉上明顯浮現出不耐煩的神情,揮揮手道:“沒別的事兒你就退下吧。”
“趙贏當然可信!”朱棣不提趙贏還好,一提他,朱瞻基愈加不能就此作罷了,硬著頭皮大聲道:“可他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再幹幾年?!皇爺爺怎麼保證他的繼任者也可信!”
朱棣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到。
“當然,皇爺爺英明神武,乃千古一帝!在您手下,什麼樣的虎狼都不敢作亂!”見朱棣愣住了,朱瞻基馬上趁熱打鐵道:“可您千秋之後呢?敢保後世的子孫,也能控制住這樣一個,權力不受制約的特務機構嗎?百年之後,這個東廠會不會構成本朝的閹寺之禍?皇爺爺可得想清楚啊!您一定下來,就是萬世不能移的祖宗法度了!”
“……”朱棣默然不語了。
朱棣並沒有給朱瞻基一個明確的答覆,就打發他離去了。
朱瞻基走後,朱棣在大殿中來回踱步,神情陰晴不定,顯然心裡頭正在天人交戰。
李嚴侍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希望皇帝能忽略自己的存在。
“李嚴啊,”然而事與願違,朱棣還是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幽幽問道:“你說,這世上還有可信的人嗎?”
“奴才說不好,”李嚴低眉順目道:“奴才只敢保證自個兒的忠心……”
“是啊,”朱棣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嘆氣道:“人心隔肚皮,什麼人都可能會背叛你……”
“……”李嚴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給朕拿套《資治通鑑》來,”朱棣沉聲吩咐一句……
翌日,東廠衙門那懸著‘超前絕後’牌匾的議事堂中,響起老太監趙贏憤怒的呼喝聲。
“什麼?!你再說一遍?!”
“是,廠公,”那名檔頭瑟瑟道:“皇上已經下了旨意,東廠不再另行招募人員,改為從錦衣衛中抽調人手,定期服役……”
“從錦衣衛抽調人手,還是定期服役?”趙贏怒不可遏道:“這是誰的主意?這要置我東廠於何地?!”
“皇上昨天下午見了太孫,然後就讓人找出來資治通鑑,把自個兒關到上書房,看了個通宵。”檔頭忙答道:“今天早晨就下了旨意。”
“……”
趙贏陰沉著臉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東廠掌班太監,二檔頭承澤才忍不住開口道:“讓皇上這麼一搞,咱們乾點兒什麼事兒,不全都落在錦衣衛的眼裡了?”
“誰說不是。”東廠領班太監,三檔頭懷祖深以為然道:“恐怕皇上就是想讓咱們和錦衣衛,互相監督來著。”
“哎,皇上怎麼連咱們也信不過?”承澤鬱悶的嘆口氣道:“咱們這些奴才,還能背叛皇上不成?”
“少說兩句吧。”懷祖看看黑著臉的廠公,小聲提醒承澤道:“別給廠公添堵了。”
“王賢!”沉默了半晌,老太監趙贏終於憋出兩個字,一掌拍碎了桌上的茶盅。
“他?”承澤和懷祖吃驚的看著廠公,不知這事怎麼又和王賢扯上關係了。
“一定是他搗的鬼!”趙贏咬牙切齒道:“他不甘心被咱們控制!索性就來個互相鉗制!誰也奈何不得誰!”
“對!”聽了廠公這話,承澤和懷祖深以為然的點頭。
東廠之所以業務發展緩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錦衣衛身上,掛牌成立不久,東廠便連續移文錦衣衛,要他們接受監督、報送賬目、每次行動之前都要到東廠領取籤票,事後交票覆命。東廠還派了若干太監進駐錦衣衛,現場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樣的行徑自然引起錦衣衛的極度不滿,但東廠並不在意,因為這是他們權責之內的事情,而錦衣衛半分奈何不得他們。甭管你錦衣衛在外頭多威風,在咱們東廠的公公面前,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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