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兒才多大啊,”王賢舉起兒子,哈哈大笑道:“就算他聽得懂也不要緊,爹孃恩愛,他也高興。”
“瞎說八道。”林清兒笑著啐一口道:“從小就跟你學著哄女孩子開心,長大了還不成了花心大蘿蔔……”說到這兒,她有些小幽怨的小聲道:“跟你一樣可怎麼辦。”
“哈哈!”王賢一陣心虛,尷尬的笑兩聲,趕忙轉移話題道:“說起來,狗蛋兒比原先重了不少,也好看了。”
“你上回回來,不是見過嗎,哪變樣了?”林清兒奇怪道。
“嗷,”王賢才想起,自己在二十多天前,是回過一趟家的,不禁抱歉道:“上回回來的太晚,心裡又著急,所以也沒看仔細。”頓一頓道:“我腦子裡頭,還是這小子剛出生時的樣子呢。”
“兒子洗三那天,你和徐真人被劫走了……”林清兒眼眶微溼的輕聲道:“回想起過去的這幾個月,簡直像過了幾年一樣漫長,但一算日子,才不過三個月……”
“是嗎,這麼說小狗蛋兒又要過百歲了?”王賢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林清兒卻一下就哭了,這一下,就像開啟了閘門一樣,哭得越來越厲害……連月來的擔憂、恐懼、掛念、相思、痛苦……種種情緒混成一塊,在她心中醞釀發酵,早就不可承受,可她只能忍著,王賢不在,她得支撐這個家。
現在,當家的男人終於回來了,她又有了靠山,終於可以放開情緒,好好痛哭一場了……
王賢連忙把孩子遞給玉麝,雙手摟住妻子,柔聲安慰起來:“別哭了,別哭了,我們贏了,以後日子就安穩了……”
“真的嗎?”林清兒抬起頭,巴望著王賢。
“那還有假,這次雖然兇險萬分,但畢其功於一役,太子爺的位子,算是徹底坐穩了。”王賢如釋重負的笑道:“我立的功也夠多了,再多就……那個啥功高震主了……”
“那可不行!”林清兒緊張的揪著他的衣襟道:“皇帝最愛玩兒的就是鳥盡弓藏,咱們可不能讓人家兔死狗烹了。”
“你才是小狗呢。”王賢伸手刮一下林清兒挺翹的鼻樑,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以後就不思進取了,好好地過咱的安穩日子,不說別的,就憑咱們和太子太孫的關係,子子孫孫都會安享富貴的。”
林清兒是低頭伏在王賢胸前,沒有看到他說這話時的滿眼陰霾,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中,幸福的靠在王賢懷裡,一動也不想動……她本來還想問問,王賢到底和徐妙錦有沒有關係,但這會兒,她一句話也不想說……
王家人回到家的同時,老太監趙贏也完成了對漢王府的抄查,命人抬著一口箱子,回宮向朱棣復旨。
朱棣穿一身印著暗花龍紋的紫色長袍,面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上,雖然是大白天,大殿里門窗緊閉,還拉著厚厚的帷幔,點著上百盞宮燈,跟夜裡沒什麼兩樣。
老太監立在階下,輕聲說道:“皇上,查抄完畢,搜出各式違制、違禁物品共一千三百二十七件。”說著雙手呈上一份奏摺道:“這是清單,請皇上御覽。”
李嚴便雙手接過單子,呈給朱棣過目。
朱棣遲疑了一下,沒有接那單子,而是望向老太監身邊的那口箱子,問道:“這裡頭是什麼。”
“是……”老太監頓一下,沉聲回道:“勳貴武將、地方官員與漢王父子往來的書信,經過老奴一一審查,挑出了有勾結效忠嫌疑的一部分,呈給皇上。”
“這箱子裡都是?!”朱棣倒吸口冷氣,瞪大眼道:“都是嗎?”
“都是。”老太監點點頭,明顯看到皇帝的眼中神采頓失,那張剛才還威嚴無比的臉上,此刻卻像木刻一樣沒有了任何表情。
“皇上,”李嚴輕聲問道:“要呈上來嗎?”
朱棣依然木在那裡,不說是也不說不用,只是定定的望著那口大箱子,整個寢殿中一片死寂……
“果然……”好半晌,朱棣才轉動眼球,目光移向老太監,聲音艱澀道:“你說的沒錯,那些外臣沒幾個可信的!”
“皇上,”老太監趙贏從袖子裡摸出一張黃綢質地的畫布來,雙手遞給朱棣道:“您最好先看看這個。”
李嚴便將那畫布轉呈上去,朱棣接過來一看,不禁倒吸口冷氣,只見上頭畫著個九頭十臂、恐怖無比的魔王,還寫著朱高煦的名諱和生辰八字。
“這是什麼?!”雖然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張魘鎮妖圖之類的東西,朱棣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