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儲延驚恐的看著王賢,嘶聲道:“山東的情況您應該最瞭解不過……”
王賢一抬手,示意儲延不必再說,淡淡道:“如果他們沒有殺害即墨縣令,還可以先行招安,但現在,本官只有率軍剿滅一途了……”頓一頓,他把真正想說的話壓了下去,勉強解釋道:“即墨縣白蓮教造反,應該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一次試探,我們招安是沒有用的。反而會被認為官府虛弱可欺,結果只能是更大規模的叛亂!”
“是,”魏源點點頭,輕聲道:“而且皇上也絕對不會同意招安的……”
想起那位唯我獨尊的永樂大帝,所有人都不由點頭,一定是這樣的。
“就這麼定了吧,”王賢起身,看看三位大人,沉聲道:“我和侯爺前去平叛,儲大人和魏大人坐鎮濟南,盡力避免更大的叛亂。”
“遵命。”三人都點頭應下,臉上寫滿了凝重。
“諸位,”王賢沉吟片刻,本想說些話,鼓勵一下士氣,話到嘴邊,卻只化作兩個字:“保重!”
“大人保重!”這兩個,卻引起了三人強烈的共鳴,值此風雨飄搖之際,還有什麼比‘保重’更恰當的字眼嗎?。
白蓮教在即墨叛亂後的第三天清晨,兩萬平叛大軍從濟南誓師出發了,郭義為主將,王賢是欽差監軍,大軍浩浩蕩蕩向東進發!
一路上壞訊息不斷傳來,即墨之外,又有高密、萊陽、文登、膠州、日照等縣的白蓮教也扯旗造反,整個膠東半島似乎都要被白蓮教佔領了!
這讓王賢的心情格外沉重,他實在是沒有準備好……那些政策剛剛推行下去,還沒有見到成效,被白蓮教爭過去的人心,還沒有重新回到朝廷。更讓他擔心的,是郭義對軍隊的控制力,這些天行軍,他一直在和軍中的主要將領交談。這些人雖然嘴上都是‘誓死效忠朝廷’,但以王賢天字一號大特務的覺察力,還是發現他們似乎懷著別樣的心思。
王賢將這一點告訴郭義,郭義卻讓他放心,笑道:“那些傢伙的家眷都被留在濟南城,要是他們敢亂來,老子就殺他們全家!”
聽了郭義的話,王賢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這位侯爺讓軍隊可靠的辦法!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和郭義商議一下作戰計劃,大軍還是直取即墨!別處的叛亂,先由該府自行解決,待即墨平定後再說。
和郭義商議完了,王賢又在營中徘徊良久,他聽到官兵們說笑賭錢的聲音,卻無心追究,這終究不是他的兵……其實,從皇帝不給他兵權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不祥的預感,他覺得這次山東之行,會將自己徹底陷進去。之後的努力不過是想拼命抗拒這種預感,但就像孫悟空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他也終究無法抵抗這強大的漩渦……
回到帳篷,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女扮男裝的靈霄和顧小憐與他同帳,靈霄已經睡了,顧小憐還在等著他回來……王賢不想讓她倆陪自己出徵,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句話也沒勸……
王賢在行軍床上坐下,顧小憐給他除去鞋襪洗腳,突然聽到王賢低沉的嘆息聲,顧小憐抬頭看去,只見王賢竟眼圈通紅,臉上寫滿了悲傷。
王賢拉起顧小憐,和她緊緊相擁。
“官人怎麼了?”顧小憐感受到王賢心底的彷徨,忙輕聲問道。
“別說話,”王賢輕聲說道:“讓我好好抱抱你。”
顧小憐身子便軟下來,和情郎靜靜相擁在這行軍營中……
青州,卸石棚寨,主廳白蓮聚義廳。
這白蓮聚義廳是一座碩大的山洞,雖然外頭是白日,裡面依然點著幾十根熊熊燃燒的牛油火把,火光將廳中照得亮如白地。裡頭東西兩側各擺著十八把交椅,這些椅子上坐滿了白蓮教的舵主堂主,所有人都紅巾裹頭,身穿甲冑。臉上卻面色各異,有人興奮有人緊張有人焦躁有人不安。
北面鋪著虎皮的石臺上,更有一把白熊皮大交椅,以上端坐這一身白衣、白紗罩面的佛母,但說話的卻是立在她身旁的唐天德。
“高羊兒是怎麼回事?!”唐天德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憤怒:“為什麼不聽號令,擅自起兵?!”
下面眾頭領面面相覷,心說高羊兒又不在這兒,你問我們,我們怎麼知道?但唐長老的話不能不回應,一名掛著老鼠須、文士模樣的頭領硬著頭皮道:“長老息怒,據說是因為他的家眷被官府捉拿,他為了救人,才提前發動,攻破了縣衙。然後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狗縣令,扯旗造反了!”
那文士模樣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