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兩個鐵匠中槍倒地,但距離太近,又是在屋裡,火槍就顯得太笨,被三個鐵匠衝到近前。那通紅的鐵釺揮舞起來,登時逼退了一眾錦衣衛。幾個鐵匠便趁著這股猛勁兒,竟從屋裡衝到院門口,眼看就要衝出院子,逃到衚衕,三人突然同時腳下一絆,狠狠的摔倒在地。
一個倒黴的鐵匠,還摔在自己的鐵釺上,那通紅的鐵釺登時將他的半邊臉燙出了烤肉味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幾個埋設絆馬索的黑衣錦衣衛,從黑暗中一躍而出,將三名摔得七葷八素的鐵匠死死壓住,然後趕緊堵上那個受傷的傢伙的嘴……他們可沒忘了都督大人的指示,讓這傢伙如此嚎叫,還不知回去要吃上峰多少排揎呢!
這樣激烈的場面,在今晚的抓捕中其實並不多見。畢竟今天是除夕夜,又交子時,債主都不在這時候收債,所以白蓮教徒們完全沒有警惕,絕大多數人都是在被窩裡直接被按住了……
天亮,各路人馬收兵,一百個目標,共抓回四百餘人,格殺拒捕者十餘人,另有數人亂中潛逃,以這個年代的水平來說,這次行動已經堪稱完美了。
王賢果然讓廚房煮好了餃子,收隊回來的官兵一坐下,就能吃上熱騰騰的餃子,再配上二兩燒酒,一夜的疲憊和寒冷便被一掃而光……
吃完飯,抓捕的將士回家休息,負責審訊的錦衣衛粉墨登場,一處處刑訊房中,各色刑具一一擺開,一名名嫌犯被拖進來,接二連三的慘叫聲便響成一片……
王賢吩咐吳為和二黑盯好了,便急急忙忙趕回家中,阿蘅正好起床,朝他甜甜的笑道:“阿爸早,新年好。”
“乖女兒新年好。”王賢開心的抱起女兒,臉上絲毫看不到疲憊之色……
這時候春節的禁忌著實不少,從初一開始,不能掃地、不能潑水,說是怕把一年的運氣掃、潑出去。亦不能動刀剪、不能蒸炒,意思是不能‘爭吵’。更不能剪頭、不能說不吉利的話,不能打破各種東西。
聽了這麼多規矩,阿蘅噘起小嘴道:“一點都不好玩。”
靈霄卻笑道:“好玩的事情更多著哩。”便拉著阿蘅出去逛廟會。北京雖然是國朝新都,但金元兩代都定都於此,當今聖上得國後,又極端重視北京的地位,遷江南幾十萬富戶填充北京,又免其五年稅賦,使其可以安居樂業、開創繁榮。所以北京城匯聚南北、百業興旺,繁華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江南。單就這廟會來說,京城內外,大大小小有十幾處,距離近的、規模較大的有白雲觀、東嶽廟。
王賢便帶著一家人到白雲觀去打金錢眼、摸猴兒。到東嶽廟走福路、掛福牌、繞福樹。到潭拓寺去燒香祈福……不知不覺便到了初四。這天過午,他便早早把寶音阿蘅送回家,然後又趕往城外接了兩個人,才又回到錦衣衛衙門。
聽說他回來了,二黑和鄧小賢趕忙過來相見,兩人從年三十兒就在刑訊房裡窩著,四天功夫下來,已是須發如亂草、眼紅似燈籠了……饒是如此,他倆還是一眼就看到王賢身後立的兩人。這兩人一高一矮,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從身形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怎麼樣?”王賢親手給兩人沏了杯茶,送到二黑兩人手中。似乎並沒有立即引見的意思,但也沒有避嫌的意思。
“哎……”兩人本來還好,聽大人一問登時垂頭喪氣,二黑鬱悶道:“酷刑用遍,有用的情報一點兒沒得到。”
鄧小賢接話道:“這些邪教徒,腦子都有問題,根本就不怕死!”
“還有不怕死的人?”王賢皺眉道。他身後那兩個神秘人,似乎也微微動容,斗笠的簾子無風自動……
“他們相信,為佛母而死可登西方極樂。”鄧小賢看一眼兩人,移開目光道:“要是洩露了佛母的秘密,就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麼多教徒,都這麼堅定?”王賢不太相通道。
“當然不是,但絕大多數教徒,本身就不知情。”鄧小賢道:“對方十分狡猾,恐怕除了幾個核心人物,這些教徒也都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不過,今兒已經初四了,京裡還風平浪靜,”二黑呲牙笑道:“看來咱們的行動還是起了些震懾作用,說不定他們已經放棄了呢。”
“不能大意。”王賢皺眉道:“還不到最亂的上元節,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說著看一眼鄧小賢道:“這樣吧,今晚的審訊暫停,你萬事聽這兩位吩咐。”
“這……”鄧小賢愣一下,還是老實聽命。“是。”
王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