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官說不清楚,只怕要被敲竹槓的!
晁蔡聽說過,官府的公人最是流氓,每每發生這種人命案子,也不做調查,先把死屍附近的、沒有背景的富戶指為嫌疑犯,然後把他們拘押起來敲詐勒索。那些被拘押的富戶,就算破財消災,也免不了場牢獄之災,倒黴的還會被不分青紅皂白,刑伺候頓再說。
晁蔡是越想越害怕,跟幾個老長工合計,決定把死屍遠遠運出去丟掉,省得惹麻煩。
拿定意,長工們便將屍體抬上車,在上面蓋好草蓆子。趁著天還不亮,兩個長工便趕車出了莊園。
上午,晁蔡都心神不寧,直盯著莊口,等那兩個長工回來。直等到傍晌,兩個長工回來了,不過是五花綁,被群捕快、民壯押解著過來。
‘壞了……’晁蔡心裡咯噔聲,趕緊在眾長工的簇擁下迎上前,拱手連連道:“諸位差爺請了,這兩人是我家長工,身家清白,並無犯罪……”
“呸!殺人兇手也敢稱清白?”領頭的正是縣裡副捕頭張麻子,他冷笑聲道:“有人親眼看見,他倆在蘆葦蕩裡挖坑埋死人!”
“差爺誤會了。”晁蔡心說怎麼這麼寸,竟被人看到了?只好實話實說,說這具屍體是今早,在自家場院發現的,因為怕惹麻煩,故而讓長工偷偷運出去。
“不說別的,若是乞丐生病倒閉,你應當通知里長,請官府來驗屍後才能掩埋!”張麻子冷笑道:“你偷偷摸摸,必然是害了人命,怕被官府追究,才讓幫兇毀屍滅跡的!”說著揮手,捕快便將鐵鏈套到了晁蔡頭上。
晁蔡連呼冤枉,長工們也聲爭辯,卻被官差股腦捉了,又把莊園搜了個底朝天,結果發現刀槍若干,還有弓箭……這都是莊園備來防盜的,此刻全被當成了罪證。
待官差壓著幹嫌犯返程時,晁天焦聞訊趕來,求諸位差爺放他兒子馬。所奉的腿腳錢、酒飯錢比平時豐厚十倍。
張麻子笑納了他的孝敬,抱拳道:“公正莫慌,咱們也沒說人是你兒子殺的,認定兇手那是老爺的事兒。讓令公子跟咱們走趟,保證不難為他。”
因為拘押嫌犯是官府的權力,晁天焦也無可奈何,只能放他們回城。
回到家裡,晁天焦收拾了包銀子,讓長工套車拉自己進縣城。他也是個老江湖了,焉能不知此事必有蹊蹺?有道是‘皇權不下鄉’,除非有案子,否則官差是不會在鄉下晃盪的,哪會那麼巧,正好碰上去埋屍體的長工?
在衙前街上的旅店住下後,他四處拉關係走門路,終於從刑房的某位典吏口得知了真情,原來是自己得罪了王興業的兒子,有人在替老上司出氣呢。
晁天焦找到縣裡管刑獄的馬典史,請他放人,誰知馬典史說,你兒子被抓了現行,搜莊子又搜出刀劍,不經縣老爺審判,誰敢放人?
晁天焦請他代為說和,馬典史卻道:“我說是可以說,但縣老爺九成九是不肯放人的。”
“為啥?”晁天焦傻眼道。
“縣老爺上任以來,頭次正經收稅,實指望能得個開門紅,在上司面前好看。誰知道你竟躲起來,不見上門的官差,這不是想給縣老爺拆臺是什麼?”馬典史副‘你老糊塗了’的表情道:“現在令郎落在他手裡,你覺著能輕易放人麼?”
“不能……”晁天焦滿嘴苦澀道。
“這不就結了。”馬典史起身要走,卻被晁天焦把拉住,央求道:“馬四爺指條明路!老朽定有重謝!”
“其實也沒啥,我送你句話,”馬典史甩開他的糾纏道:“解鈴還須繫鈴人。”
晁天焦恍然悟,趕緊讓人買了禮品,以向王賢賠禮道歉的名義,直奔王家而來。誰知卻吃了閉門羹!
儘管肚裡窩火,但想到兒子在牢裡,還不知被獄卒折騰成什麼樣,有沒有被同監舍的犯人爆菊……他就點脾氣都沒了。
~~~~~~~~~~~~~~~~~~~~~~~~~~~
當天下午,晁天焦又來次,又吃了閉門羹。
次日上午,晁公正再來次,再吃閉門羹。
下午,他第四次登門拜訪,這次更是直接跪在了王家門口,這才終於見到了,那個曾經十分想見自己而不得的王賢王書辦!
天井裡,王賢趴在躺椅上,臉挪揄道:“公正好生彆扭,在下數次登門,均被你拒之門外,現在我不去了,你又來四顧茅廬,”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愈發陰冷,真得很有敲竹槓的潛質。“這樣很好玩麼?!”
“小官人息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晁天焦陪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