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黃班頭幾個怵頭學習是一方面,更擔心的是丟了差事。
“停職又不是撤職“立在王賢身後的二黑,悶哼一聲道:“二老爺肯親自教你們,蠢貨還不知福!”
幾個班頭只好磕頭謝恩,滿心慼慼的起身伺候。其餘人見狀,趕緊撅著屁股抄書,以免步他們後塵……
還有幾個今天沒遲到的,自然不用挨罰,鄭司刑就是其中一個,他還是想替眾人情,湊近桌案小聲道:“二老爺,這樣今天可沒法辦公了。不如讓他們拿回,利用下班時間抄寫。”
“不礙事的。”王賢的目光從書本收回,笑道:“為官作吏要‘清、慎、勤’,“勤”的起碼要求,便是按時上班下班。”著又聲音漸冷道:“連這都做不到,還辦什麼公!”
他這忽冷忽熱、喜怒無常的勁兒,弄得鄭司刑渾身難受,只感覺有勁兒沒地兒使。只好狐假虎威的小聲道:“這都是在大老爺下養成的毛病,二老爺就是要整治,也不好這麼急吧?”
“你想挑撥上官的關係麼?”王賢冷冷望著他,目光像))子一般:“正是大老爺讓我放整治爾等的!”
“不敢……”鄭司刑忙撇清道:“是小人多心了。”
“不該你操的心,不用操。”王賢的語調又平穩下來道:“不就是一縣刑名麼?一天能有多少事兒?本官來處理就是。”
鄭司刑連聲稱是,心裡卻哂笑不己……待嚐到我們精心炮製的點心後,看你還能不能大話,便親自抱著一大摞卷宗給王賢。
卻昨日王賢才剛下令,今日胥吏便集體遲到,真是都懶散慣了,起不來床?顯然不至於。他們是故意跟王賢對著幹呢……
前日帥輝和二黑進城打探,兩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衙門前的茶館,有他們需要的一切。便要了壺茶,在茶館角落豎著耳朵聽人話……果然,一幫子胥吏在那裡高談闊論,話題正是即將到任的王典史。
但他們談的不是如何迎接王賢,而是怎麼給他點顏色瞧瞧……對此王賢一點不意外,因為他就是吏員出身。他知道,胥吏土生土長,世代盤踞地方衙門,早就成了一窩地頭蛇。而那些被朝廷派來的官員,清一色都是外鄉人,幹滿任期就又離開了……是以吏員將自己視為衙門真正的主人,而將官員視為衙門的過客。
也的確如此,官員們人地兩生、勢單力孤,縱使再精明的官員,也無法擺脫這些胥吏的欺瞞和干擾,若這官員是庸碌無能之輩,乾脆就成了小吏的俘虜,而任其擺佈了。
小吏們常用的段,便是官員上任之初,唆使許多當地人前來告狀,非把新官人搞到頭昏腦脹不可。再故意把案情弄的冗雜繁複,令其錯漏百出,最終對政務望而生畏,不得不倚仗他們來處理。這樣,小吏們便將屬於大老爺的事權,攬到自己裡了。
浦江胥吏們之所以整治王賢,還有個原因,就是他‘江南第一吏’的名頭,這名頭太拉仇恨值了。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憑什麼稱江南第一?倒要讓你看看,薑還是老的辣
他們存心想讓王賢出個醜,以消心中的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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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秋盡江南草未凋 第一四九章 專治各種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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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王賢是有練過的……
看著厚厚一摞卷宗,他並不怵頭,畢竟在富陽縣已經代理過一段時間典史了,自然輕車熟路,不至於無處下。
他也是有意顯示下本事,讓這幫人知道‘江南第一吏’不是浪得虛名的。拿出注會審賬冊的功夫,僅用頓飯功夫,便將案卷從頭到尾瀏覽一遍,挑出今日要處理的十幾份,淡淡瞥一眼目瞪口呆的鄭司刑:“朝廷明文規定,書吏處理卷宗應當以輕重緩急摞放,分類呈送。你們連最基本的要求都達不到,我看刑房的問題很大啊!”
鄭司刑不是很怕王賢,因為經制吏都是由吏部任命,哪怕是縣老爺,也只能建議罷黜。王賢不過是個典史,還決定不了他的命運。當然要是鎮不住王賢的話,人家身為頂頭上司,給他小鞋穿還是分分鐘的。
鄭司刑只好小心應付,看一眼趴在地上的下道“平時不是這樣……”
“不必害怕,本官豈會不教而誅?”王賢淡淡道:“明天看看再。”著指微曲,輕叩一下桌上的卷宗道:“既然已經定好了今日審理,便把原告被告都叫到西衙來吧。
“是。”鄭司刑應一聲,便帶人出,到了衙門外,對候在那裡的一眾百姓道:“二老爺有令,著爾等西衙過堂。”著高聲唱名